
桑榆再次醒來時,鼻腔裏充斥著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睜開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守在床邊、麵色帶著一絲疲憊的沈聿舟。
“阿榆,你醒了?”他俯身,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
桑榆卻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聲音嘶啞急切:“糯米呢?我的糯米在哪裏?!”
沈聿舟眉頭瞬間蹙起,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那條狗已經被處理了。它傷了窈窕,本就留不得。你以後要是還想養狗,我再給你買一條更溫順的。”
處理了?
桑榆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怎麼能……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種話?!
他是不是忘了?糯米是他們感情最好的那年,他親自去寵物店挑了很久,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時候,他抱著小狗,在她耳邊低語:“阿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我會永遠愛你們。”
如今,他卻因為周窈窈手上那一點點幾乎看不見的牙印,就毫不猶豫地安樂死了他們愛情的見證!還說它“本就留不得”?
巨大的悲痛和荒謬感席卷了她,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
這時,沈聿舟端過一碗粥,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遞到她嘴邊:“你昏迷一天了,先吃點東西。”
看著他這副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桑榆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惡心和憤怒!
她猛地一揮手,打翻了他手中的碗!
滾燙的粥濺了他一身。
“滾!你給我滾!”她嘶啞地哭喊,情緒徹底崩潰。
沈聿舟看著自己狼藉的襯衫,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桑榆!你鬧夠了沒有?!窈窈是病人!你的狗咬了她,本就理虧!你還在這裏無理取鬧!你能不能懂點事?!”
懂事?又是懂事!
桑榆看著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對自己厲聲斥責的樣子,隻覺得無比絕望。
從什麼時候起,在他心裏,錯的永遠成了她。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
周窈窈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弱不禁風地站在門口,聲音嬌柔:“聿舟,我準備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呀?”
沈聿舟臉上的怒意瞬間消散,化為一絲猶豫。
他看了看淚流滿麵的桑榆,又看了看門口一臉期待的周窈窈,遲疑道:“窈窈,阿榆剛醒,我有點不放心……要不改天再去?”
周窈窈眼底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又換上善解人意的表情,柔聲道:“沒關係呀,不如叫上桑小姐一起去吧?人多也熱鬧些。”
沈聿舟沉默了片刻,竟然點了點頭,對桑榆說:“窈窈的心願清單裏有一項是去蹦極。阿榆,你陪我們一起去吧,散散心。”
桑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讓她去看著他們如何恩愛嗎?
“我不去!”她斬釘截鐵地拒絕。
但沈聿舟根本不容她拒絕,幾乎是半強迫地幫她穿好了衣服,將她塞進了車裏。
一路上,沈聿舟的注意力全在周窈窈身上。
車子顛簸,桑榆和周窈窈都有些暈車,臉色蒼白,沈聿舟卻隻從包裏拿出暈車藥,仔細地喂給周窈窈,溫柔地問她感覺怎麼樣,絲毫沒注意到旁邊同樣難受的桑榆。
中途休息去買零食,周窈窈撒嬌說吃不完,把自己吃剩的半個三明治遞到沈聿舟嘴邊,那個有嚴重潔癖、從來隻吃桑榆吃過的東西的沈聿舟,竟然無比自然地低頭咬了一口,還笑著說“好吃”。
甚至連車載導航的語音,也不知何時從桑榆錄製的溫柔女聲,換成了周窈窈活潑俏皮的語調。
桑榆坐在後座,看著這一切,心像是被淩遲一般。
這就是他所謂的“片刻心動”?
這就是他說的“最愛的是你”?
真是天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