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精準控製梅花的綻放與閉合,我消耗的精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
白日,我要讓它盛放如火。
入夜,我要讓它瞬間凋零。
這違背了天時,也幾乎耗盡了我的生命。
我的身體虧空得越來越嚴重,常常咳血。
這天深夜,我剛完成催花,眼前一黑,扶著梅樹劇烈地咳嗽起來。
血,從指縫中不斷湧出。
一雙手突然扶住了我。
是顧晏初。
他不知何時來的,黑色的眼眸裏滿是風暴。
他沒說話,直接將我抱進屋裏,放在榻上。
取出銀針,不容我拒絕,刺入我的穴位。
一股暖流緩緩注入我冰冷的四肢。
這是我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獨處。
他為我把脈,動作輕柔。
“你的血,有些古怪。”
他低聲說。
“滴在梅樹上,不僅能催花,似乎還有一種特殊的滋養效果。”
“這超出了我的認知。”
我閉著眼,沒有說話。
這是蘇家血脈的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他收拾好藥箱,卻沒有離開。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清輝。
他靜靜地看著我,眼中情緒翻湧。
有擔憂,有憐惜,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東西。
許久,他為我擦去嘴角的血跡。
他的指尖微涼,觸感卻像烙鐵,燙得我心尖一顫。
他輕聲問。
“這一切,值得嗎?”
我睜開眼,迎上他的目光。
值得嗎?
為了複仇,為了讓所有仇人血債血償。
值得。
我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日夜之約”帶來了一段難得的安寧。
貴妃白日裏享受著濃鬱的梅香,胎氣安穩了許多。
長公主在夜晚得到焚陽香的慰藉,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
但這樣的平衡,注定無法長久。
長公主不滿足。
她不甘心隻能在夜晚苟延殘喘。
她要的是徹底根除寒症,而不是短暫的壓製。
她將目光,投向了那株續命梅。
隻要毀了它,貴妃就沒了依仗。
到那時,整個後宮,便是她焚陽香的天下。
一個針對續命梅的陰謀,在暗中悄然展開。
公主的勢力收買了一名攬月宮的園丁。
那是個平日裏最不起眼的老實人。
在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他借著巡夜的便利,溜到了梅樹下。
他從懷中掏出幾件東西。
那是一些黃金打造的器物,鋒利無比。
有金釵,有金簪,還有金匕首。
他將這些東西,深深地埋入了續命梅的根部。
五行之中,金克木。
這是最歹毒的釜底抽薪之計。
第二天清晨,我照例去催花。
剛走到樹下,我就愣住了。
一夜之間,那株原本生機勃勃的續命梅,竟肉眼可見地枯萎了。
枝葉發黃,花瓣凋零。
清冽的梅香,蕩然無存。
我心中一沉。
計劃,出現了第一次重大的意外。
長公主的狠毒,超出了我的預料。
梅香一斷,貴妃的“胎熱”立刻複發。
她的狂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可怕。
“查!給我徹查!”
“一定是有人暗中搗鬼!”
很快,那個園丁就被搜了出來。
他懷裏還藏著一件沒來得及埋下的金器。
人證物證俱在。
在貴妃的嚴刑逼供下,他很快就招出了是受長公主指使。
貴妃氣得渾身發抖,卻拿背景深厚的長公主無可奈何。
所有的怒火,都傾瀉到了我這個“護花不力”的罪人身上。
“把這個賤人給我打入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