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水衝掉臉上的淚痕,整理好情緒,才走出衛生間。
陸沉洲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把玩著那方被我磨開的古硯。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
他抬眼看我,晃了晃手裏的硯台:“你爺爺倒是個有趣的人。”
“這硯台的夾層做得精巧,要不是我以前也玩過這些,還真發現不了。”
他把硯台放回桌上,朝我招了招手。
“過來。”
我一步步挪過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在他腿上,下巴抵著我的肩膀,聲音低沉。
“是不是還因為那塊布料不開心?”
我渾身一僵。
“我看到了,上麵繡著你媽媽的名字。”
“寶貝,我知道你忘不了那場意外,但人要往前看。”
“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把嶽母那份愛,一並補給你。”
他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得我鮮血淋漓。
我埋在他懷裏,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他以為我是因為悲傷,還一下下地輕撫我的後背。
“別怕,有我。”
我閉上眼,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逃。
必須逃離這個魔鬼。
可我能逃到哪裏去?
父親重病在床,每天的醫藥費都是天文數字。
當初若不是陸沉洲出手,我們全家早就被那群放高利貸的逼死了。
現在,他是我父親的“救命恩人”,是我全家的依靠。
沒有人會相信,這個外人眼中溫柔多金、對我一往情深的男人,會是殺害我母親的凶手。
我一旦逃走,他第一個就會拿我爸開刀。
我不能。
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臉上掛著順從又依賴的微笑。
“沉洲,謝謝你。”
“我隻是......太想我媽媽了。”
“等我們結婚後,我們去看看她,好不好?告訴她,我嫁了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陸-沉洲眼裏的最後一絲疑慮終於消散。
他滿意地笑了,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
“好,都聽你的。”
夜裏,我躺在他身邊,假裝熟睡。
等他呼吸均勻後,我悄悄起身,拿出那塊染血的布料。
借著月光,我再次仔細檢查。
布料的邊緣,除了媽媽名字的金線,我還發現了一根極細、幾乎與布料融為一體的銀絲。
這根銀絲的材質很特殊,不像普通的絲線。
我猛然想起,爺爺生前是個手藝精湛的匠人,尤其擅長金石玉器。
他的工作室裏,好像就有這種銀絲。
一個計劃,在我心中悄然成形。“沉洲,我想回爺爺的工作室看看。”
第二天早餐時,我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陸沉洲抬起頭,切著牛排的動作頓了頓。
“怎麼突然想去那兒?”
“爺爺去世後,你不是說怕觸景生情,再也不想去了嗎?”
我放下刀叉,眼眶瞬間就紅了。
“我就是......昨晚夢到爺爺了。”
“他說他給我留了個親手打的小簪子,就在工作室裏,讓我當嫁妝。”
“我想......我想戴著爺爺的祝福嫁給你。”
我低著頭,聲音哽咽,眼淚恰到好處地滾落下來,砸在餐盤裏。
陸沉洲最吃我這一套。
果然,他立刻放下刀叉,走到我身邊,將我摟進懷裏。
“好,別哭。”
“我下午就陪你去。”
他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幽光,快得像是錯覺。
“那裏的鑰匙......你不是說為了安全,讓人封起來了嗎?”我抬頭,小心翼翼地問。
“鑰匙在我這兒,放心。”他拍了拍我的背,“吃完飯我帶你去挑婚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