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曾是軍區最頂尖的特種兵,為保護青梅竹馬的顧時安負傷退伍。
婚姻磨平了我的棱角,我成了他籠中的金絲雀。
結婚紀念日,舊傷疼痛難忍,我給自己打止痛針時一條短信彈了出來。
“顧時安先生,您為柳小姐預定的產檢套餐已生效。”
我盯著屏幕,以為眼花了。
結婚七年的丈夫,怎麼會給別的女人約產檢?
撥通醫院電話,那邊的話讓我血液倒流。
“沒錯呀,顧先生陪柳小姐做過好幾次產檢了。”
“您的號碼是柳小姐留的,說聯係不上時找您。”
原來曾愛我如命的顧時安,早就變了。
心死之際,我啟動重生計劃假死脫身。
可我“死”後,他卻紅著眼,發了瘋似的找我。
1.
醫院的電話被掛斷後,我感覺喉嚨好像被堵住了。
我顫抖著手,點開了那個閑置了五年的定位軟件。
地圖上跳動的 “鼎晟酒店” 四個字,比雨天的舊傷還要疼。
兩個小時前,顧時安明明說有個臨時會議要參加。
我拖著僵直的左腿,打車去了酒店。
電梯升到十八樓,一陣熟悉的低笑飄來,我忙躲進消防通道的拐角。
顧時安正低頭對懷裏的女人笑,那眼神裏的占有欲,她再熟悉不過。
他懷裏的女人是現在最紅的女明星,陸氏力捧的搖錢樹柳倩茹。
“今天可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你不回去陪薑姐姐嗎?”
柳倩茹的聲音嬌得發酥,指尖劃過他的領帶,“我記得薑姐姐腿不好,一到雨天就疼得厲害......”
顧時安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傻瓜,懷著孕的你才最要緊。予嘉她都忍了七年了,不差這一天。”
胸口悶得喘不上氣,我摸了摸臉,冰涼的淚水早已洶湧。
原來真心這東西,真的能瞬息萬變。
記憶突然翻湧。
薑家和顧家是世交,我們是旁人眼裏最默契的青梅竹馬。
我雖長得嬌媚,卻愛追求刺激,家裏人都說我沒女孩子樣,隻有顧時安堅定站在我身邊。
我們一起上軍校,一起入伍,成了前線最耀眼的特種兵情侶。
父母意外去世那天,我哭了整整一夜,甚至想過自殺。
是顧時安將我從消極的沼澤中拉了出來。
後來一次任務中,為了保護顧時安,我被飛濺的鋼筋刺穿了左腿,落下終身殘疾,隻能退伍。
顧時安也跟著退了伍,繼承家業後,第一件事就是和我結婚,給我安全感。
婚後我成了被他養在籠裏的金絲雀,以為就算全世界背叛我,顧時安也永遠不會。
可現實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看著兩人擁吻著進了房間......
我在門外站到左腿快支撐不住身體,才轉身離開。
我直接去了薑家老宅,刷開了軍方絕密檔案室的門。
指紋解鎖的保險櫃裏,放著我的退伍報告。
最後一頁上,印著鮮紅的 “重生計劃”。
這是特種兵最高級別的假死程序,是組織為防仇人追殺留的後手。
我從沒想過,啟動它的那天,竟是為了逃離顧時安。
電話裏傳來年老上將沙啞的聲音:“想清楚了?啟動這個,世上就再沒有薑予嘉了。”
我扯了扯嘴角,沒再猶豫,按下了確認鍵。
假死計劃的準備期需要一周,我倒要看看顧時安到底能騙我到何種地步。
2.
顧時安回家時,天光已經大亮。
我蜷在沙發上,身上蓋著薄毯。
門鎖響的瞬間,我就醒了。
“怎麼在這兒睡?”
顧時安脫了外套,俯身想吻我額頭,湊近時,甜膩的香水味鑽進我鼻子裏,我胃裏一陣翻湧,下意識偏了頭。
他愣了下,隨即笑了,隻當我在鬧脾氣。
“生氣了?昨天臨時有跨國會議,實在走不開。”
“沒事。”
我垂下眼,語氣淡淡的。
顧時安伸手將我摟進懷裏。
“好想你。”
他的語氣那麼真摯,擁抱那麼用力,仿佛真的思念了一整夜。
可就在幾小時前,我才看著他摟著柳倩茹的腰,吻得難舍難分。
“腿還疼嗎?”他的手掌覆上我的膝蓋,眉頭微蹙,“昨天變天,我一直在擔心你,會都沒心思開......”
我看著他眼底的心疼,忽然覺得荒謬得可笑。
他怎麼能一邊在別人的床上纏綿,一邊對我噓寒問暖?
若是裝的,這份演技未免太好;若是真的,這份深情又未免太狠。
顧時安在我麵前蹲下,力道適中地為我揉按膝蓋。
他的手法很專業,是當年在特種部隊時特意為我學的。
他低著頭,動作認真,聲音溫柔:“我約了陳老中醫,他明天......”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我看見他喉結滾了滾,改口道:“明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我讓楊森陪你去。”
我笑了,再也撐不住,疲憊地閉上眼。
我查看了顧時安的日程表,明天的安排隻有一項。
陪柳倩茹參加金鳳獎頒獎典禮。
在我們倆之間,他又一次選了柳倩茹。
第二天,我去了中醫診所。
細長的銀針紮進腿部的穴位,尖銳的疼痛讓我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電視機裏突然傳來喧鬧的音樂聲,正在直播頒獎典禮的紅毯環節。
我一抬頭,就看見顧時安和柳倩茹手挽手走上紅毯。
兩人在閃光燈下微笑招手,宛如一對璧人。
畫麵切到采訪區,記者將話筒舉到顧時安麵前:“顧總,聽說您親自為柳小姐爭取了大導電影的女主角,是因為特別欣賞她嗎?”
顧時安微微一笑:“倩茹是我見過最敬業、最有天賦的演員,能和她合作是陸氏的榮幸。”
他的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就像當年向戰友們介紹我時一樣——
“這是我,我媳婦兒,也是全軍區最厲害的特種兵。”
我握緊了拳。
“那請問二位......”一個女記者突然插話,眼神帶著曖昧,“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嗎?”
柳倩茹立刻羞澀地捂住嘴,沒有否認。
顧時安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開口澄清。
鏡頭特意拉近,捕捉到他們相視一笑的瞬間。
彈幕一下子炸開,滿屏都是 “好甜”“磕到了”。
我拿起手機,把電視上他們相視而笑的畫麵拍下來發給顧時安,隻配了一句話:
【我看見你了。】
3.
信息剛發過去沒幾分鐘,顧時安的助理便推門而入,引著我往陸氏集團走。
我剛踏進辦公室,顧時安已經急匆匆迎上來解釋:
“予嘉,我不是成心騙你,就是怕你誤會,怕你心裏不好受。”
我抬眼看向他,眼底的譏誚毫不掩飾:“所以就撒謊說開重要會議,轉頭就陪她去領獎?”
顧時安的神色僵了一瞬,剛要開口,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柳倩茹站在門口,眼眶紅得像浸了水的櫻桃,分明是剛哭過。
她怯生生瞟了我一眼,聲音帶著哭腔:“薑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別怪顧總,他也是怕你多想......”
我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顧時安卻站起身,語氣裏的心疼幾乎要漫出來:“倩茹,你不用這樣。”
柳倩茹搖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滾。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讓您陪我去的......”
“予嘉!”
這是顧時安頭一回用這麼重的語氣對我說話。
為了柳倩茹。
“這事就這麼過了!你別再為難她......”
“你不懂她的商業價值,也不懂她對公司有多重要。”
我盯著他,忽然覺得有些荒謬。
商業價值?重要性?
怕不是在他心裏的重要性吧。
我懶得再爭,撐著拐杖慢慢站起身,徑直往外走。
顧時安沒攔,隻是站在原地看著,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剛走到外間的辦公區,柳倩茹追了上來。
“薑姐姐,你等等!” 她快步走到我身側,伸手就想去扶我的胳膊,“你的腿不方便,我送你下去吧?”
我側身避開,冷聲道:“不用。”
柳倩茹卻像沒聽見似的,抓住我的拐杖猛地一拽。
我毫無防備,踉蹌著還沒站穩,柳倩茹卻像是被一股力帶著往前,恰好撞在旁邊的實木辦公桌角上。
一聲悶哼,她整個人順著桌沿滑坐在地。
“啊......好疼......”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柳倩茹的裙擺下漸漸滲出刺目的紅色。
柳倩茹淚眼朦朧地看向我,嘴唇哆嗦著:“薑姐姐......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可我真的隻是想幫你...... 你為什麼要...... 推我......”
“我沒有推你。”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那一瞬間,終於明白了她的意圖。
我猛地回頭,果然看見顧時安站在辦公室門口,臉色陰沉至極。
“薑予嘉!”
“你瘋了嗎?!”
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柳倩茹還在哭,聲音虛弱,“時安......我肚子好疼......”
顧時安衝過來一把將柳倩茹打橫抱起,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我,徑直朝電梯口走去。
我僵在原地,連拐杖都握不住,“哐當” 一聲跌落在地......
4.
接下來的幾天,顧時安都沒回家,在醫院陪著柳倩茹。
信息不回,電話不接。
我試著解釋過,可顧時安連監控都懶得查,直接就把錯安在了我頭上。
他就這麼輕易相信柳倩茹?
又或者,他打從心裏就不在乎真相到底是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撐著拐杖慢慢站起身,打算親自去公司找他說清楚。
沒做過的事,憑什麼讓我背這麼大的黑鍋?
剛走出小區,一輛黑色麵包車突然停在我麵前。
車門猛地拉開,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狠狠把我拖了進去。
“唔——”
我的嘴被捂住,拐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掙紮著,可對方力氣太大,幾下就捆住了我的手腳,蒙住了我的眼睛。
車開了很久,久到我的腿傷開始隱隱作痛,耳邊隻有輪胎碾過地麵的聲音,還有綁匪粗重的呼吸。
終於,車停了。
我被拽下車,拖進一個陰冷潮濕的地方。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我努力穩住聲音,但仔細看就能看出,我此刻正在發抖。
沒人回答我。
下一秒,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我肚子上!
劇痛瞬間炸開,我倒在地上,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可還沒等我緩過來,又是一腳踹在我腿上。
“啊——”
我忍不住慘叫出聲。左腿傳來骨頭斷裂的脆響,鑽心的疼讓我差點昏過去。
我抖著手摸了摸左腿,黏糊糊的都是血。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有人拍了拍我的臉,見我沒反應,以為我昏過去了,就給雇主打了電話。
“顧總...... 事兒辦好了......”
“左腿徹底斷了,保證她以後走不了路......”
顧總?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渙散的神思突然聚攏。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熟悉得讓我骨髓發冷。
顧時安隻說了一個字:“好。”
那聲音不重,卻像燒紅的鐵錐狠狠鑿進我的太陽穴。
是他?真的是他?
那個我愛了整整七年,瘸著都要嫁的男人,竟然能麵不改色地讓人再次重傷我有舊疾的腿?
“時安......”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柳倩茹柔柔弱弱的聲音,“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 顧時安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她推你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殘忍?我們的孩子沒了,她斷條腿算便宜她了。”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血從嘴角溢出來,混著眼淚滑進耳朵。
綁匪掛了電話,腳步聲漸漸遠去。
直到徹底聽不見動靜,我才敢讓壓抑的哭聲從喉嚨裏擠出來。
疼嗎?
腿骨斷了,血浸透了褲腿,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可比起心裏的疼,這點痛算什麼?
我突然覺得什麼都沒意思了。
去公司解釋沒意思,掙紮著活下去沒意思,甚至連恨他都覺得沒意思。
意識像被潮水慢慢淹沒,我眼皮越來越沉。
就這樣消失好像也不錯......
5.
我在消毒水味裏睜開眼時,最先撞進眼簾的是顧時安發紅的眼眶。
“予嘉,醫生說......你的腿神經損傷太嚴重,以後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眼底的痛像揉碎的星光,連指尖都在發顫,任誰看了都會心頭一軟。
我卻隻覺得喉嚨裏泛著鐵鏽味的惡心。
眼前這個男人,前一秒能親手毀掉我,後一秒就能裝出痛徹心扉的模樣。
顧時安低下頭,額頭抵著我的手背,聲音哽咽,“你放心,我一定查出來,讓他們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我閉著眼沒說話,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淺影。
他倒真會演。
出院第二天,陽光把輪椅曬得暖烘烘的。
今天,是我和上將約好的假死計劃啟動的日子。
顧時安拿著一份邀請函走過來:“秦延許的郵輪宴會,說必須帶家屬。”
她抬眸,目光平靜無波:“你想帶我去?”
“當然,” 顧時安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我的家屬,除了你還有誰?”
話音剛落,他又像怕我多想似的補充:“倩茹也會去,不過她是跟著團隊做公關,你別誤會。”
我轉著輪椅背對他,望著窗外飄零的梧桐葉:“隨你。”
反正這是我最後一次看他演戲了。
郵輪宴會七點開場時,顧時安推著我往甲板角落走去,“這裏視野好,你腿不方便,就在這兒待著看看海。”
說完,低頭在我發頂吻了一下,轉身帶著柳倩茹走進人群裏。
我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這個正牌妻子被丟在角落,而那個女人卻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
海風帶著涼意卷過來,我剛想轉輪椅換個地方,郵輪上的燈突然 “啪” 地全滅了。
尖叫聲四起,接著就是亂哄哄的腳步聲。
“砰砰砰——”
幾聲巨響後,甲板上徹底亂成一團。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幾個蒙麵人從另一艘船上跳了過來,手裏都拎著家夥,直衝衝地朝我和顧時安這邊過來。
“時安!”
柳倩茹嚇得臉都白了,死死抓著顧時安的胳膊。
顧時安想都沒想,一把將她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那群人。
我坐在輪椅上,離他們不過幾步遠,可顧時安連眼皮都沒往我這邊抬一下。
蒙麵人舉刀的瞬間,他第一反應是拽著柳倩茹轉身就跑,完全忘了身後行動不便的我。
我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扯出抹苦笑。
有人悄無聲息地站到我身後。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低沉的男聲響起,我瞬間認出,是以前特種部隊的戰友。
望著顧時安消失的方向,我覺得有點可笑。
“後悔?”
“回去再當那個任人拿捏的金絲雀?”
“不可能了。”
我摘下無名指的婚戒,輕輕放在輪椅扶手上。
“按原計劃進行。”
“從這一刻起,世上再沒有薑予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