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甲方灌酒,借口補妝,出門找飲料販賣自助機買牛奶那天。
我無意發現,本該在國外出差的丈夫宋雁寒,居然也在酒吧。
他出軌了。
還瞞著我和情人有了孩子。
妄想等一切如願,再回歸家庭。
荒誕至極,不可原諒。
1
一樓3號卡座,他穿一身黑白休閑運動裝,手上戴一根向日葵卡通皮筋,懷裏摟著的年輕女生,叫白漫漫。
看到兩人當眾接受遊戲懲罰,抱在一起吻得難分難舍,我沒忍住胃裏一陣翻湧,轉身去找垃圾桶。
宋雁寒似有感應抬眸,隻見酒吧二樓路過一位端著餐盤的男服務生。
我連牛奶都忘了買,彎腰站在包間門口,心頭刺痛,如鯁在喉。
服務生見我狀態不好,不由得上前詢問:“小姐,你沒事吧?”
我隻是擺手。
想忘掉剛才看到的一幕,卻怎麼也控製不住眼眶酸痛。
服務生已經走了,為了不弄花臉上剛補好的妝,我極力壓抑心底複雜情緒,從手提包裏拿出紙巾維持體麵。
怎麼也沒想到,和自己結婚四年,被稱為A城豪門圈內,最愛妻子的丈夫宋雁寒。
會出現在酒吧。
和一年前在公司捧著玫瑰花向他熱烈表白,被他當場冷臉辭退的女秘書白漫漫在一起!
我想下樓,找宋雁寒問個清楚。
卻收到助理微信:[兮姐,你補好妝了嗎?周總又倒了十杯白酒,一杯酒一千萬,我招架不住,他指名道姓要你喝。]
來不及崩潰,我直接趕去包廂。
剛到門口,我就聽到周總和自己的助理對話。
“琳達,我說你們家宋總,對他妻子也真是夠狠的。”
“分明在一個月前,我們老板和宋總,就已經把山海別墅項目談妥了,可他卻封鎖合作消息,讓我這個助理,冒充自家老板,來為難顧兮。”
“我不明白,宋總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子,究竟意欲何為?”
我眸底黯然,如聞噩耗,不曾推開包間的門。
直到聽見琳達開口。
“還不是因為,宋總之前養在外頭的小情人懷孕了,和他打賭,非要捉弄顧兮99次,她才肯把孩子生下來。”
宋雁寒,在外麵有孩子了?
我如聞噩耗愣在原地,是始料不及。
琳達卻接著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
“外界都說,我們宋總深愛自己的夫人,但你不知道吧,顧兮她不能生。”
聽到這個消息,那位“周總”頓時瞪大眼眸。
我就站在門外,聽裏麵的人,繪聲繪色將我的隱私公之於眾。
兩年前,我和宋雁寒,也曾有過一個孩子。
隻是後來我獨自開車去產檢,路上發生意外車禍,孩子沒了,從此失去做母親的權利。
這件事,是我和宋雁寒夫妻間不可說的創傷。
那一天,宋雁寒原本是該陪我去做檢查。
可臨出門之前,他卻突然接到合作方電話,匆忙離家。
回憶起悲劇,我渾身寒涼攥緊指尖,仿佛又回到車禍當天,自己瀕臨絕望躺在手術台上。
宋雁寒在家屬同意書上簽字,摘除子宮。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難以接受現實,患上嚴重抑鬱症。
那段日子,宋雁寒始終耐心溫柔守在我身邊。
漫長夜裏,他抱著我,無數次保證:“沒有孩子也好,以後我們就過二人世界,反正我隻在意你。”
再之後,宋雁寒為履行承諾,瞞著我,到醫院做結紮手術。
可是現在,他怎麼會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2
想起方才看到白漫漫桌前,放的是一杯橙汁飲料。
她不喝酒,原來是懷孕了。
我身子一軟,險些站不住。
微信提示音響起,我失望之餘,慌亂轉身離開。
還是被琳達察覺。
看到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琳達凜然色變,立馬給宋雁寒發消息。
離開酒吧,我狼狽走在街上,顫抖著雙手,撥通了那串四年前被她拉入黑名單的號碼。
“顧野,我想出國,和爸媽團聚。”
身在大洋彼岸的顧野,意外卻又驚喜。
他捂住聽筒,和女伴交換眼神,從座位上起身。
是在F國,參加一場上流社會名利晚宴。
不過接到我的電話,顧野就立刻離席,找了一間休息室。
“姐,你突然打電話給我,是宋家那小子對你不好嗎?”
我攥著手機,臉色蒼白虛弱。
是酒精作用下,胃部灼燒疼痛。
沉默片刻,顧野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早說過,那個保姆的兒子,根本配不上你!”
“可你從大學那會兒,就對那個宋雁寒愛慕深沉。”
“四年前,爸媽決定移民,都為你選好了聯姻對象,你非要逃婚和宋雁寒私奔,還把家人的聯係方式都拉黑了。”
說到這兒,顧野沒忍住脾氣,用力扯開西裝領帶。
“顧兮,你知不知道,宋雁寒之所以能在四年內創業成功,讓你過上豪門生活,都是爸媽托付國內人脈關係,在背後幫他。”
“現在你過得不好了,才想起家人!”
顧野很生氣,就差沒罵我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我都聽著,淚流滿麵,撞了南牆才知道回頭。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終究,顧野還是心軟。
“什麼時候出國,我去機場接你。”
“半個月之後吧。”
我需要時間,辦理出國護照和離婚手續。
顧野還是擔心。
“宋雁寒的事,你自己能處理嗎?”
“可以。”我已經決定,和宋雁寒離婚了。
聯想到這一個月,宋雁寒頻繁出差,工作忙碌。
拜托我到公司,幫他處理業務,我忽然清醒。
酒桌上那些人,之所以輪番讓我喝酒,故意拖著合同不簽,都是得到宋雁寒的授意。
那位周總,是我替宋雁寒見的第三個合作方。
我不知道,那是宋雁寒第幾次為他的情人捉弄自己。
掛斷電話,我身體止不住發抖,心臟猶如被人用利刃割剜。
眼淚從眼角落下。
意誌渙散,眼前一黑,身體失控突然暈倒。
醒來在醫院。
宋雁寒守在我病床旁。
“兮兮,你終於醒了。”
“醫生說你是因為喝了太多酒,導致胃出血,疼得暈倒在路邊,情況危急,路人幫你打了救護車電話。”
我剛睜眼,宋雁寒就握住我因為輸液而溫度冰涼的指尖。
多麼體貼啊,可惜都是偽裝。
看到他一臉關切模樣,我眸底不由得露出一絲苦澀意味。
我被甲方灌酒,喝到胃出血,不都是拜宋雁寒所賜嗎?
見我不說話,宋雁寒眸底略深,臉色擔憂卻又出言試探。
“兮兮,你今天去酒吧和周總談生意了?”
“嗯。”
我能猜到,酒吧的事,琳達會和宋雁寒串通。
宋雁寒眸光閃爍,是有些心虛,更多的卻是猶豫。
3
他說:“兮兮,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都告訴你。”
事到如今,宋雁寒還是沒有選擇主動坦白。
我什麼都看到了,他才攤牌,問得再多,又有什麼用?
可宋雁寒卻說:“一年前,我在一場商務晚宴上,被人設計,喝了一杯有問題的紅酒。”
“我原本是讓琳達幫我緊急聯係私人醫生,然後回酒店等他們,可當我打開房門,才知道,白漫漫在等我。”
“她是白億集團董事長的掌上明珠,之前隱瞞身份,到公司應聘我的助理,我是把她辭退了的。”
這件事,我也知道。
可我什麼也沒想到,從一無所有創業,越過重重阻礙,和我結婚,允諾一生愛我的宋雁寒。
出軌了。
他神色愧疚和我保證:“你放心,漫漫隻是希望我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她不圖名分,生下孩子之後,就會聽從家裏安排,出國留學,再也不會回來。”
這麼可笑的說辭,我聽著都覺荒唐。
宋雁寒卻深信不疑:“漫漫如今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她答應我,把孩子交給你撫養。”
“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我看著宋雁寒,他閉口不提自己和白漫漫定下的那99次賭約。
估計是琳達根本不敢讓宋雁寒知道,她和“周總”私下談論老板的私事,被我聽到。
宋雁寒就以為,我隻是撞破了他和白漫漫在一起。
可不等我開口,宋雁寒的手機界麵亮起。
是白漫漫。
他沒任何猶豫,接通電話。
“雁寒,我肚子好痛。”
宋雁寒臉色驟變,凜然起身:“你在哪兒?”
掛斷電話,他語氣急切對我說:“漫漫身體不舒服,我必須去陪她。”
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說了句:“好。”
宋雁寒臨走前,俯身在我額間落在一吻。
“等我回來。”
宋雁寒大概認為,我同意自己去找白漫漫,就是原諒了他出軌。
多麼天真的想法。
我按下床鈴找來護士。
“可以給我一張紙巾嗎?”
反感至極,拿著消毒紙巾,用力擦拭被宋雁寒親吻過的地方,似乎是上麵沾染了什麼臟東西。
才在護士詫異目光中,告訴對方:“針漏了。”
直到我住院第二天下午,宋雁寒也沒回來。
打完最後一瓶針水,我不顧護士阻攔,提前出院。
撐著病體,打車到一家律師事務所,寫好離婚協議。
又去辦理移民手續。
工作人員告訴我:“一個星期後來取證件。”
可我還沒走出大廳,就聽到大家議論:“這不是宋太太嗎?”
“我最近也沒聽說宋先生要攜妻子出國呀,怎麼是他夫人一個人來辦理移民?”
“有錢人的事,咱們可說不清,或許是人家夫妻倆吵架,宋太太和他老公鬧脾氣。”
“也是,宋先生這麼愛他的夫人,宋太太作一些也正常,誰讓人家有總裁老公寵。”
“看著吧,說不定等證件下來,宋夫人就取消辦理了。”
聽到這些話,我眸底淒涼,臉上神色決然。
多可笑,所有人都知道宋雁寒愛我。
這些年,他也的確偽裝很好。
也不知,是該怪我自己太蠢,還是宋雁寒演技好。
這次出國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回A城了。
要徹底和宋雁寒撇清關係。
4
我剛到家,宋雁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兮兮,醫生說你病還沒好就出院了。”
“你是還在因為白漫漫的事,和我賭氣嗎?”
我說:“沒有。”
可宋雁寒不信。
執著解釋:“兮兮,我已經說過了,漫漫從來沒想過幹擾我們的婚姻。”
“之前我們彼此信任,婚後從未有過矛盾,你也一直沒有發覺,我和白漫漫在一起半年多,不是嗎?”
隻是因為這次,在酒吧湊巧撞見。
我才發現了宋雁寒和白漫漫曖昧。
否則,按照宋雁寒的預料,他是打算在白漫漫生下孩子之後,說服我收養他。
如果事情是按照宋雁寒計劃發展,那麼我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知道,他和白漫漫的關係。
我們原本恩愛的婚姻,也就不會出現隔閡。
這一切在宋雁寒看來,是陰差陽錯。
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我不會如宋雁寒所願,一直被他蒙在鼓裏。
對於宋雁寒不分是非的無理質問,我無言以對。
出軌的人是宋雁寒。
如今咄咄逼人,對我妄加揣測的人,也是他。
我冷笑一聲,宋雁寒才意識到自己心急失態。
“對不起,兮兮,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發脾氣。”
“我隻是......”
他隻是希望,我能將他出軌白漫漫的事,當作未曾發生。
多麼可恥的想法。
可宋雁寒是發自內心,害怕我對他失望。
相愛至今不易。
當初宋雁寒一窮二白的時候,我是京城最耀眼的豪門千金,不顧一切逃婚嫁給他。
所以宋雁寒曾在婚禮上發誓,要終其一生愛我。
可他還是違背誓言了。
意料到宋雁寒已無話可說。
我掛斷電話,呼吸抽疼,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笑意。
看著掛在臥室床頭的那張雙人結婚照。
四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我從床底下搬出一個泛黃紙箱。
裏麵放著的,是宋雁寒和我當年給彼此寫的告白情書,以及一個裝滿願望折紙的木塞玻璃儲存罐。
我曾經以為,自己和宋雁寒從大學戀愛兩年,到後來反抗聯姻,堅定不移結婚,過上安穩生活,真能相愛一生白首終老。
可現實卻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再浪漫的情話和再感人的承諾,都維持不過四年。
我拿出儲存罐裏的其中一個折紙。
上麵是宋雁寒的字跡,用藍色中性筆寫下:2034年6月13日,顧兮24歲生日,我們到民政局領證了,可是我還欠她一個盛大婚禮和鑽石戒指,所以,24歲的宋雁寒,你一定要努力,找到投資商,讓研發軟件上市,創業成功!
這個目標,我和宋雁寒結婚第一年,他做到了。
公司盈利起步,宋雁寒就用他賺的第一桶金,為我在海邊布置補辦婚禮,請全體員工為我們見證。
好記得那天,宋雁寒親手為我戴上五克拉的海藍寶石定製鑽戒。
浪漫美好仿佛昨日,卻已煙消雲散。
下一張紙條,是我用莫蘭克水彩筆寫下的願望:希望明年,我和宋雁寒能有一個兔寶寶,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我和宋雁寒結婚第二年,懷孕了。
可惜,他們的孩子沒保住。
我永遠也不可能實現這個願望了。
撕碎這張便簽紙,拿起第三張折紙。
“夫人呢?”
還沒來及展開,聽到宋雁寒的聲音。
5
我趕緊收起舊物。
手裏握著碎紙,不動聲色從臥室出來。
見宋雁寒扶著白漫漫進門。
我眸底微涼。
他自覺理虧,不敢對上我視線。
“漫漫一個人在公寓,我不放心,所以......”
我涼薄笑了笑,沒想到被撞破私情之後,宋雁寒直接不裝了。
堂而皇之把人帶回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