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抱著一大箱圖紙資料離開工作五年的公司。
同事們在背後竊竊私語。
害我丟掉飯碗的始作俑者江可心,坐在我的工位上,帶頭笑出聲。
我心裏一沉,冷眼看去。
聽說,她將要拿下愛慕多年的男神?
我回家翻箱倒櫃,找出十年前的電話卡。
從舊通訊錄裏點開一個沉寂已久的頭像。
江可心是空降到我設計組的新人。
汪總私下交待,她家裏有些背景,要我特殊關照。
他還說,她好期待能跟我這個師姐一起工作。
說實在的,大學期間我挺默默無聞,她怎麼會知道我?
那時的我並沒有料到她來者不善。
看著她的簡曆,目光掃過學曆那一欄“大學肄業”幾個字,我微微皺眉。
江可心嘴甜、積極、話很密,她的到來很快活躍了全組乃至全公司的氣氛。
她對我毫不生分,整個辦公室,隻有她不按業內常規的稱呼“穆工”,而是直接叫我“穆寧姐”,語氣熱絡得不像是剛認識的人。
我其實不是很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
但畢竟是有些來頭的師妹,不好駁了她的熱情。
為了幫她盡快成長,我手把手帶她修改方案,毫無保留地向她傳授經驗。
她特別誠懇地拜托我,說她想爭取在公司項目會上彙報的機會,我答應了。
我以為她會全力以赴好好表現。
然而,她隻是拿著全組的成果照本宣科,還因為不熟悉而講得磕磕巴巴。
“例會就算了,別太往心裏去,下次有這樣的機會要認真對待。”
我雖然不滿意,但也不想批評得太過嚴厲。
我以為她會吃一塹長一智,畢竟人都是在乎臉麵的。
我在幫她,她卻轉頭去汪總那裏哭訴,反咬我一口。
“新人都有一個過程,穆工你這樣趕鴨子上架就太針對了。
“下次就算準備得再倉促,都該組長親自彙報,叫她頂上算怎麼個事?”
我被說得一愣,想解釋幾句,汪總推說沒時間,匆忙遁去。
我生氣地質問江可心,為什麼倒打一耙。
她淚眼無辜,怨自己表達不清造成誤會,初來乍到壓力大大,她好怕怕,總之不能怪她。
我:“......”
江可心為這事一下午都在啜泣,為了安撫她,汪總做主加快了她轉正的進度。
轉正後的江可心,很快蛻去她那層乖順新人的外殼,儼然一條善於鑽孔經營的泥鰍。
2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苛待”到她,我後來沒有再給江可心安排超出範圍的工作。
設計組趕星光別墅區的投標方案,熬了一個通宵。我和商務助理核對完標書,正要鬆一口氣,發現同事小柯麵色慘白地蜷在椅子上。
沒有注意她帶病堅持,我挺自責,趕緊拿上鑰匙送她去醫院。
“陳進,剩下的事拜托你了,封好標趁早送過去。”我對商務交待。
“放心吧穆寧姐,我來幫陳進,肯定按時交標。”江可心插過話。
一晚上沒見著她人,這會兒才從休息室出來,臉上甚至帶了全妝。
其他人疲憊不堪,陸續回家補覺去了,好在也沒什麼需要收尾,江可心要留下來盯著隻能隨她,但我心裏忽然一陣沒來由的煩躁。
在醫院陪了小柯兩天,回家才眯了一會,突兀的電話鈴聲把我驚醒。
匆忙趕到辦公室,正見汪總黑沉著臉訓斥陳進。
“穆工這個點才醒?”汪總看向我,冷嗤:“星光這麼大的標,身為方案負責人,封標檢查都不做!帶一群人盲幹兩個月,浪費資源!”
我們的標書因為格式不對作廢了。
汪總在氣頭上,聽不進辯解。
我忍著耳邊嗡嗡作響的罵聲,想到了江可心。
陳進說那天江可心堅持複查過指標,至於在哪個環節發生的疏失,現在也理不清了。
一個事情經手的人多,就會百口莫辯。
何況汪總袒護江可心,最終責任處罰都落在我頭上。
可惜了全組連日來的辛苦。
江可心對著汪總憤憤不平,“原來一處小錯沒核對出來就會廢標的呀?真無情......”
我蹙眉盯著她,真茶味竄鼻。
雖然那天熬夜比較累,但參與過幾十次投標,每項檢查都成了肌肉記憶,我不認為能出現造成廢標的疏漏。
除非被刻意篡改。
這是為了對付公司還是對付我?
我找她當麵要解釋。
她頭一回不客氣的笑了,“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做手腳?你沒查出問題就賴我身上,難道不是穆寧姐在欺負新人?”
那一刻,我清楚看見她眼裏直白濃烈的敵意。
或許,從一開始她會來我的設計組就不是巧合。
3
不過江可心沒得意多久,事情有了轉機。
星光項目符合資質的投標方參與數不足,流標,將展開二輪招標。
我們又有機會了。
這次時間充裕,我對別墅方案做了大量補充優化,確保親眼看著標書封存和圖紙裝箱。
直到接了中標通知書,我一顆懸著的心才落定。
江可心依舊跟同事們談笑風生,當著汪總的麵雀躍地交流喜訊。
隻有我知道她轉身時撇下嘴角,毫無掩飾的不爽。
可我沒時間去糾結她莫名其妙的敵意。
她不講,我總不能撬開她的嘴追問。
項目進度很趕,一忙起來我快日夜顛倒了,顧不上這些瑣碎。
星光的開發商偏偏是我遇過最難纏的甲方,從規劃總圖到立麵風格通通被批得體無完膚,我輪輪彙報都像在挨迫擊炮的持續轟炸。
“星光真是無敵了,眼光這麼辛辣,角度這麼刁鑽,當初何必讓我們中標?”陳進忍不住吐槽。
怎麼改都不能讓他們滿意,項目沒辦法按節點推進。
我開始不斷遭到批評和質疑。
發送至領導層的那封投訴信,更是直接終結了我在星光的“戰績”。
汪總給我批了年假,讓我回去調整。
“江可心在例會上提出的思路很有想法,就讓她代表方案組,暫時去接觸一下星光的人。”
我恍惚聽著,回過味來,原來她才是僵局的突破口。
江可心家裏確實有背景,她的背景既能幫她開路,也能幫她給別人設置路障。
4
有背景的人不會為難有背景的人。
果然江可心的提議一經彙報就得到甲方認可。
她這次拿出來的戶型和立麵,出乎意外的成熟完善。
我心裏苦笑,幸好她隻是想拿捏我,她真有實力也好,至少全組不用再跟著白受折騰。
我休假回來,星光方案負責人已經成了江可心。
但她到底經驗不足,具體的工作仍然丟給我跟進。
汪總給我的說法是,讓江可心掛名,是為了幫項目維穩。
“穆工,你的工作能力公司清楚,但前提是,項目不能丟。”
如果動用江可心的關係,能讓一切順利進行,公司有什麼理由不這麼做?
大家都盼著星光盡快落成。
不想讓莫須有的內耗影響工作,我隻能咽下不滿,先做事,也不理會江可心的挑釁。
進度恢複了,我們加班成常態,江可心仍然到點就打卡。
公司一度傳出流言,是江可心促成了項目,我之前搶她的功勞,現在從負責人的位置被拉下來是自食惡果。
我知道,江可心又閑得在背後煽風點火。
從她對我亮出獠牙後,除了開會,我們之間再沒有客套。
不過她的手伸得再長,也吃不下項目的每一個節點。
對報建、上會、專業間配合都一竅不通的她,越往後越敷衍,甚至在例會上瞌睡。
我的付出漸漸收獲到正麵反饋。
甲方的需求不是一成不變的,在解決掉一個又一個難點之後,他們更願意跟圖紙背後的我直接對接。
江可心坐不住了,她終於在一次答非所問的彙報後,把方案負責人的名義讓了出來。
“還是穆寧姐最了解星光。”
她向汪總開口時,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公司再次傳出流言,我這麼強勢專斷,逼得江可心施展不開。
對這些我不置可否,坦然地重新接手,讓一切回到正軌。
我以為事情終歸平靜。
殊不知搗事的人早就埋好了雷,隻等合適的時間引爆,想毀掉我的職業生涯。
5
公示期間,我們被對家開發商舉報產品抄襲。
身為方案負責人的我,毫無爭議該為此負責。
都知道提供這套產品的是江可心,也都知道我是被斃了無數次方案,才硬著頭皮接下這茬。
可是項目現在掛著我的名字,而我也拿不出她抄襲的證據。
我怎麼會想到,江可心敢用這麼明目張膽的方式陷害我。
這筆糊塗賬,最後以設計方和開發商議定的補救方式了結。
我的初版方案被重新啟用,但是我本人不能再參與後續。
兜了一圈,項目折回原點,我跌到穀底。
公司沒有追究個人的賠償。
但是錯位的消息卻能隨著一丁點風吹草動,變形瘋長。
我陷入人品爭議。
越來越多的流言湧進來。
業內,毫無接觸的人也跟風指指點點。
“市院方案主創穆寧竊取商業機密。”
“列入行業失信人名單,開發商保留追責權。”
“房企最不想合作的乙方,十大高風險設計責任人。”
......
我咬牙竭力忽略那些子虛烏有。
可閉上眼,腦海裏還是會蹦出很多難聽的話。
我也清楚,背後亂下標題的人是誰。
“好玩嗎?穆寧姐。”茶水間,江可心怡然自得地攪動咖啡,“這一次,做沒做過抄襲的人都是你。”
嘩啦——
“啊!啊呀——”
我攥緊杯子的手簌簌發抖,剛潑出去的褐色液體,就這麼濕噠噠地黏在她精致的妝發上。
“你自找的,讓你耍陰招!”
在她狼狽的尖叫聲中,我轉身,出了茶水間,回到工位坐下,關上電腦,對著黑掉的屏幕發呆。
今天何嘗不是我最狼狽的一天。
一貫工作懶散的江可心,在驅趕我這件事上卻設計周到,讓我吃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啞巴虧。
我明明很生氣又沒轍,還一時應激,草率地動了手。
公司不得不做出解聘的決定。
我悶頭收拾東西,耳畔飄著江可心得意的笑聲。
她目送我離開,冷不丁一句,“誰讓你先招惹我。”
我頓了片刻,困惑地在記憶裏搜尋。
所以江可心,我們之前認識嗎?
6
江可心畢不了業的原因,我是從大學導師那裏問到的,她剛好帶過江可心的畢業設計。
“她前幾次的方案都比較劃水,隻有最終答辯趕出來那個,不說多完善吧,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導師語帶遺憾,“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孩子心眼太多了。”
每個學生都在踏踏實實地趕製畢業設計,她卻妄圖走捷徑。
被匿名告發抄襲,她家裏來爭取過,最後還是辦了休學,沒拿到文憑,但違紀的事被瞞下來。
所以,這還是個慣犯?
“穆寧,我支持你的做法。”
見我疑惑,導師提醒道:“我後來查過‘歲月心聲’,你的入圍作品很有想法,卻被她拿來敷衍畢設,是她欠你一個道歉。”
難道江可心對我懷恨在心,是因為她覺得是我告發她抄襲,害她無法畢業?
別說我毫不知情,就算是我做的,也是抄襲的人咎由自取啊。
我都要氣笑了,真想當麵感謝那個舉報她的人。
其實我並不熱衷參加校外的競賽,可是當年那個競賽的選址,就在我小時候住的街區。
帶著對成長地的熟悉和感情,一時興起參加了,不過我沒有拿到名次。
說來也怪,江可心眼高於頂,怎麼就慧眼挑中我那個僅入圍的作品來薅?
明明有更好的值得抄。
我還記得那個競賽的一等獎,設計概念一度讓我驚豔到自卑。
是出自南省一所知名高校的學生。
莊銳。
賽後交流會上,我甚至加過他的微信。
照片中的臉和我記憶裏模糊的形象重疊。
難怪麵熟,他不就是江可心發朋友圈的主旋律,那個她誌在必得的男神?
在江可心的朋友圈裏,他們的關係看起來蠻親近,兩人的媽媽還是閨蜜,標準的門當戶對。
話說回來,如果畢設時莊銳肯幫她,是不是也不會抄襲了?
不對,一個人的劣性難除,總會給自己找到冒頭的理由。
我的責任就是不能放任江可心這麼無責地混下去。
點開莊銳的朋友圈,全是項目照片和設計思考。
就挺......單調的。
從國外留學回來後,他在本地開了間個人事務所。
翻著他的最新消息,我腦海裏默默架起一門複仇的大炮。
7
星光風波導致我這段時間很難找工作,同等崗位的背調頻頻被拒。
正好莊銳的事務所在招人,正好我也想幫男神看清他的青梅小迷妹是什麼樣的人。
發送了一段詳細的自我介紹和求職意向,我想借參加競賽那一麵之緣,跟莊銳毛遂自薦。
我以為會先文字交流一下,誰知他一個視頻通話直接打過來。
我嚇了一跳,慌忙在睡衣外遮件西裝外套,再飛速抹一圈口紅。
接通,他的背景竟然是家裏。
這人坐姿鬆弛,穿著普通的家居服,卻一點不妨礙他奪目的俊朗。
“為什麼放棄安穩工作,要來我事務所鍛煉?”
——因為被你迷妹捶進坑了,找不到大廠的活幹。
我當然不會照實說,編了一套熱血又空洞的客套話回他。
幸好小型事務所幾乎接觸不到星光這類房企項目,他看來也不清楚我身陷惡評。
“我們這裏挺忙的,工作日加班,周末也加班。”
......這麼坦誠多冒昧呀。
我微笑,“習慣的,我有行業覺悟,該忙就得忙。”
“不過我們加班費發放及時,還可以調休。”
“那是有夠合理。”
“你真那麼想來,決定好了?”
“對。”
“可是我沒打算招人。”
......我隔著屏幕石化,那你發哪門子招聘信息?當宣傳事務所的軟廣嗎?前麵還問得跟真的一樣!
對麵嗬嗬嗬的笑。
我不覺得有什麼好笑,下意識挺直腰板。
“其實我想招的是助手,我們項目沒那麼多,暫時不需要再來個主創,方案上的決策基本由我親自把控。”他收攏笑意,“可是你跟我資曆差不多,來這有點屈才——”
“怎麼會,您是一等獎,我是入圍,中間隔了山高水長,能跟莊總工作學習是我的榮幸。”
“叫我莊銳,我們事務所的管理比較扁平。”
“好的,莊工。”
8
莊銳說他那裏忙,這忙是一點水分都不摻。
而且還不是被甲方逼的那種,純粹是自己非要精益求精造成的。
白話就是自己作的。
我花了一段時間才習慣他團隊的工作模式。
他這人夠拚的,別人幹到晚九,他能幹到晚十,別人幹到晚十,他能搞到淩晨。
不愧是給自己打工的資本家。
雖然我不認同這種工作狀態,但不得不承認,他每次打磨出來的成果確實讓我折服。
拋開家境好不說,莊銳本身也足夠耀眼,聰明、努力還帥氣,擔得起男神之稱。
怪不得江可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為了追上他的步伐,甚至去讀跟他一樣的專業。
可她分明對建築毫無興趣。
如果她知道我在莊銳這裏成功再就業,指不定有多惱火。
特別是我還打算以專業素養和個人魅力(如果有的話),取得莊銳的信任後,再把她的壞事抖個幹淨。
能看著他們決裂,我才痛快。
“你在想什麼?”
莊銳突然湊過來看我手上的模型,我一抬頭險些撞上他的下巴。
可惜角度沒對,要不然還挺曖昧。
切模型是個機械活,我常常一邊忙手上的,一邊神遊外太空。
今天的心思主要是在扳倒女配的爽劇裏馳騁。
表麵上,“我在想......這裏是不是做成灰空間更好?”
“你弄的對比方案夠多了。”他笑著拿過我手上的模型,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我旁邊。
“晚上和我一起見下甲方吧,現在還有時間,要不去休息室睡會?”
我眨了眨眼,莫名覺得能從他的瞳孔裏照見自己眼下的烏青。
9
畫圖時我一般不化妝,但今天身體不適,頂著蒼白的臉色去見甲方不妥,所以從休息室出來時我有略施粉黛。
莊銳走上前,看我的眼睛明顯一亮,視線停留在我臉上。
我不自在起來,“修飾一下好見客。”
“哦。”他忙別開臉,延遲反饋,“還挺好的。”
今天要見的甲方在搞啟明城市更新,當年的競賽到概念階段就停了,現在項目重啟,那個街區也在更新範圍內。
兜兜轉轉,我們又回到這個項目。
“真是緣分。”莊銳感歎。
“會沿用競賽結果嗎?”我適時捧場,“畢竟都知道你那個方案有多出色。”
“其實我比較喜歡你做的那個。”
“啊?”英雄惜英雄,很難不驚喜,“你怎麼還會記得我那個?”
“你怎麼不記得我就是因為欣賞,很想認識你,所以特地加了你微信?”
四目相對,這回是真的有點曖昧。
還好,莊銳及時掉轉話頭,“我的概念是破舊立新,你是整舊如舊。
“方向不分優劣,但是在情感理解上,我未必有你們本地住戶深刻。
“當年那些評委選中我的方案,因為他們想要新的街區麵貌,更喜歡炫技的花活,那時候的潮流是這樣。
“但是現在的審美會覺得陳舊的物件,修複好了再用,更有感覺,普通人也想保留自己的曆史。”
嗯,理性、謙遜,他的魅力分又哐哐哐上去了。
我心裏卻琢磨起另一件事:莊銳優秀了那麼多年,要是最後糊裏糊塗地落入江可心的口袋,就太可惜了。
10
進包間不久,甲方的幾位領導也來了,等氣氛正好的時候,我端起杯子敬酒。
“嘶——”咽下的瞬間愣住,“莊工,這不是......”我低聲暗示。
莊銳放下自己的空杯,朝我遞了個眼色,“待會你開車。”
我會意,又覺得不好意思。
替老板喝酒的下屬常見,幫下屬擋酒的老板也不稀奇,這種直接把下屬的酒換成水的老板......也太機智了吧?
為了不穿幫,一直到飯局結束,我都沒敢主動敬酒。
莊銳倒是喝了不少。
外麵比包廂裏冷,出來後我脖子下意識一縮,同時身上落下一件大衣。
莊銳二話不說把自己的衣服披我身上,然後冒著寒氣往前,走的飛快。
我看著他霸總上身的背影,捏緊大衣,心跳提速。
不是,他喝多了對女的這樣?搞那麼貼心,不怕我誤會?
一路疾馳,直到他小區的地庫,我的心跳還沒穩下來。
我不開口,他也沒下車。
兩人對視,都不動聲色,車裏氣氛詭異。
我懷疑他對我有想法,直接問吧?又覺得跟一個醉酒的人要答案不靠譜。
我是想攪黃他跟江可心的,但也不是說非要把自己搭進去。
車裏的時間過得太慢,讓人備受煎熬,我決定先撤。
“車你開回去,明早來接我。”
“那好。”
......
“還不下去?”
......
他眯了眯眼,向我靠過來,我能感覺到心臟在胸腔裏狂跳。
不要在這裏......我怕我忍不住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