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無聊時，在某書刷到篇帖子問：

「未婚妻拿嫁妝錢幫我渡過破產危機，可我現在東山再起了，想踹了她怎麼辦？」

「新來的女助理才是我理想伴侶，又漂亮又懂我，兄弟們支個招！」

熱評第一回複：「先告訴她融資成功，再在婚前做個財產公證後，做假賬讓她人財兩空，你抱得美人歸，完美！」

底下的招數越看越損。

我眉頭皺緊，剛想點個舉報。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男友祁哲，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興奮：“寶貝！天大的好消息！我們融資成功了！”

第一章

我愣了下：“你不會在騙我吧？”

太巧了，才刷到帖子，竟然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

很難不讓人多想。

祁哲一下笑出聲：“還能騙你？你聽！”

電話那頭立刻湧來無數員工的歡呼：“祁總年少有為！恭喜祁總和嫂子啊！”

我暗罵自己多疑，和祁哲相識相愛五年，他是什麼人自己明明最清楚。

笑著說：“那我待會準備慶功宴，犒勞下大家和你。

祁哲卻頓了頓，為難道。

“別了吧，你在這兒，大家都放不開。你乖乖在家休息，以後有的是機會。”

這時，一個嬌柔女聲插進來，熟稔得像女主人。

“大家，我訂了私房菜，現在過去正好開席！”

接著是員工的誇獎。

“還是林助理周到！”

“跟著林助理有口福！”

那一聲聲“林助理”像針般紮進心裏。

我不由地握緊手機。

“怎麼？我在就放不開？林薇薇在你們就放得開？”

祁哲語氣軟下來哄我。

“清清你說什麼傻話呢，她怎麼能跟你比？你是不是後天要領證太激動了？”

激動？

林薇薇一個實習生，進來一個月就成了我親密之人的貼身秘書。

更是代替我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儼然一幅女主人的派頭。

我怎麼會忍住不激動？

還沒等我再開口，對麵幾乎嬌嗔的聲音，喊他。

“阿哲，車備好了，我們該走啦。”

然後，祁哲告訴我。

“清清，你一向懂事別讓我為難。”

他直接掛了電話。

黑掉的屏幕照出我難看的臉色。

我鬼使神差點開朋友圈，下一刻人都傻了。

因為林薇薇更新了一張祁哲的側臉照。

背景裏能看到一地不同品牌款式的高跟鞋。

並配文：“低穀時的陪伴可貴，頂峰時的相守更難得。”

想起公司傳出的風言風語，我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難道祁哲真的背著我，看上了女助理？

他真是那個發帖人？

立馬給祁哲打去電話，可打了十幾個電話，全是忙音。

我再也忍不住怒意，給熟悉的員工小張打去電話。

“小張，你們今晚在哪聚餐？我怕祁哲喝太醉，不安全。”

對麵明顯愣了。

“聚餐？沒有啊，祁總一早就讓大家下班了，最近一次還是上周融資成功的時候。”

聞言我攥著手機的手用力到發白，硬生生忍住心裏的酸痛掛斷電話後，眼淚從眼角一點點滑落。

心裏也不停回憶起我跟他白手起家的過去，那篇上午看過都帖子內容又一次在我腦海裏浮現。

我馬上打開去查看發帖子ip，發現跟我是同一個位置，連底下的手機型號也是祁哲用的牌子型號。

心瞬間落入穀底。

不敢相信原來他早就存了心思，要在功成名就時候把我一腳踹開。

像一隻大手狠狠扇在臉上，扇醒了我的幻想和對婚姻全部期待。

壓下心頭驚懼，我馬上打開跟祁哲一起綁定的情侶app查看他的位置。

定位顯示他從公司出來後，一直在夜色酒吧。

我立馬驅車過去。

報出祁哲名字，前台順利告訴我包廂號。

站在門前，我深吸一口，擦掉落下的眼淚冷笑。

要是祁哲真出軌，我一定讓這對狗男女好看。

推開一道小小門縫，很多人的歡呼聲率先撞進耳朵。

“薇薇，我愛你，感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願意為了你承包所有品牌的新款高跟鞋，隻為讓你開心。”

周圍的人爆發出巨大的掌聲和起哄聲。

“親下去！親下去！”

最後一絲僥幸徹底粉碎。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推開門。

包廂內，各種各樣的高跟鞋在地上圍成圈，兩人一臉幸福站在中間。

祁哲單膝跪地，正準備低頭親吻林薇薇脫下鞋子的腳背。

他愕然回頭，臉上的甜蜜僵住。

滿室喧鬧瞬間靜止，所有人都看著我這個不速之客。

眼淚湧出眼眶，我指著他，聲音因憤怒發顫。

“祁哲，你這個王八蛋！”

第二章

“清清，你聽我解釋…”

祁哲還來不及說完。

我氣得渾身發抖，直接衝上去一腳踹在他膝蓋上。

“解釋什麼！解釋我拿嫁妝掏心掏肺幫你渡難關，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突然“砰”的一聲，禮炮在耳邊炸開，彩帶落了我滿身。

滿包廂的人突然齊聲喊：“在一起！在一起！”

我一下愣住。

隻見祁哲重新單膝跪好，舉著個絲絨盒子，笑得狡黠。

“老婆，我就知道你會多想，肯定忍不住過來。”

他得意地晃了晃盒子裏的鑽戒。

“這不是融資成功了，領證前總得給你個驚喜，剛才都是排練！”

“你看，我知道你喜歡高跟鞋，我把各大品牌最新款都買了，還特意讓薇薇配合演這出，就是想騙你過來。”

我盯著他，語氣發緊，還是不敢相信。

“融資不是上周就成功了嗎？還有排練求婚，需要你親她的腳？”

林薇薇立刻走過來，手裏拎著雙嶄新的高跟鞋，笑著解釋。

“嫂子你真的誤會了，上周融資成功後，祁總就一直準備到今天。連朋友圈都是他讓我發的，就是故意引你過來。”

“而且你看這鞋，36碼的，我40碼的腳根本穿不上，我腳型也不好看，哪敢有肖想祁總的心思啊。”

祁哲立馬湊過來，討好道。

“老婆，我發誓就排練時手碰了下，我這輩子隻親過你腳，你那雙腳多好看，是我舍不得讓別人看，才找她幫忙演的。”

他捏了捏我的指尖，“老婆，你放心！這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娶。”

“可是你…”

不聽我說完，祁哲直接把鑽戒套在我手上，又帶著點委屈。

“別可是了，老婆。我最愛你了。隻是我不會挑款式，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戒指設計普通，卻帶著他掌心的溫熱。

我心中隱隱約約的不適被掃平。

難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看著滿包廂笑吟吟的人，臉頰發燙，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對不起啊，你這麼用心，我還錯怪你了。”

祁哲站起來，捂著胸口哼了聲：“沒關係，就是剛才被你踹得有點疼，得老婆揉揉才能消腫。”

林薇薇在旁邊撇嘴，打趣道：“祁總少來裝模作樣了，就是想要嫂子疼你！”

我想起剛才誤會她的事，心裏愧疚，跟著她落坐。

卻沒注意到祁哲和她交換的眼神。

晚上，我躺在床上和祁哲過兩人世界。

等他洗漱期間，我鬼使神差又點開那個論壇。

發現之前的帖子已經被舉報刪除了。

我鬆了口氣，暗笑自己太敏感。

拿起手機拍了張鑽戒的照片，配文“被驚喜到啦”，發了朋友圈。

剛關掉屏幕，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是那個帖主更新了。

“被迫陪演求婚，立馬買了新戒指補償真愛。”

並曬了張鑽戒圖，和我是同一款的鑽戒，卻遠比我的精致。

腦子裏“嗡”的一聲。

我拉到帖子底下，又是一樣的ip地址和手機型號。

洗手間方向裏麵水聲還在嘩啦啦響著。

祁哲已經進去十分鐘了，他的手機也放在床頭櫃充電。

那發帖人是誰？

我點開帖主的後台，猶豫了幾秒，發去私信。

“你好，我也買了這家的鑽戒，聽說買完就做活動了，方便看看你買了多少錢嗎？”

沒過幾秒，對方甩來一張小票圖片。

“不貴，就九萬八。”

我放大圖片仔細看了看。

下一秒如墜冰窖。

因為，小票上結賬的銀行卡尾數赫然是祁哲常用的那張。

第三章

我給祁哲找了無數托詞，直到他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

還是沒忍住把手機遞到他麵前，聲音發顫：“你解釋下，這張買鑽戒的小票，為什麼用的是你的卡？”

祁哲滿臉莫名地接過手機，臉色微變，又很快鎮定。

“老婆，這卡我兩個月前就丟了，早掛失了！肯定是盜刷，得趕緊報警，九萬八不是小數目！”

他說得激動，我直接點開110撥號界麵遞過去：“報吧，這筆錢夠盜刷的人蹲三年。”

他的手頓在半空，眼神閃爍。

直到電話接通，才慌忙掛斷，放軟語氣。

“要不別報了老婆，明天就領證了，婚前報警不吉利，結完婚再說。”

見我沉默，他想抱我。

“老婆別生氣，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能嫁給我。”

我用力推開他，拿過他的手機指紋解鎖，翻遍相冊、聊天記錄，幹淨得沒有一絲痕跡。

祁哲在旁委屈辯解，說我是不是婚前想太多。

我翻過身背對他。

女人的第六感從不會錯，祁哲一定有事瞞著我。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撒謊。

隻清楚一點：我們之間的裂縫一旦有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後半夜我沒睡著，又點開那個論壇帖子，看見帖主底下的最新回複。

“差點翻車！她居然查到小票！還好糊弄過去了，等婚前簽完協議，一切就結束了。”

發帖時間，正是現在。

看向身旁男人熟睡的側臉。

我已經確定，祁哲和發帖人肯定脫不了關係。

可始終想不明白，這人到底是誰，竟然能完全同步祁哲和我的事？

一早，祁哲就走了，我直奔銀行。

當櫃員告訴我“祁先生的這張卡從未掛失，昨天還有一筆八萬的消費記錄”時，我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強撐著收集好銀行流水，我直接去了祁哲說要加班的公司。

地下停車場VIP區，一道車燈閃過，我躲到柱子後，看見林薇薇從左邊電梯出來，祁哲緊跟著從右邊走出。

他們急切相擁親吻，祁哲撫摸她的臉，聲音溫柔：“再等等，婚前協議一簽，我就想辦法讓裴清鳶消失，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林薇薇踮腳去吻他下巴：“我等你。”

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竄，我差點腿軟摔倒。

生理性反胃下陣陣作嘔，連同心臟疼得喘不過氣。

原來他和我在一起，從頭到尾都是利用！

我攥緊手機，錄下他們相擁的畫麵，等他們開車離開，才踉蹌著跟上。

車子最終拐進了一個熟悉的小區，那是我們剛創業時租的第一個房子。

後來我們買下來作為彼此的回憶，卻沒想到，成了他們偷情的地方。

我跟著他們走進樓道，躲在樓梯口的陰影裏。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祁哲按住林薇薇，發狠似的吻上去，急切地扒掉她的外套，黑色蕾絲內衣露出來，透著刺眼的誘惑。

我從沒見過祁哲這樣的模樣。

在我麵前，他永遠溫和有禮，連床上都顧及我的感受。

可此刻，他欲望外泄，眼底的急切和瘋狂，是我從未見過的。

“清清在床上哪有你個小妖精放得開。”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林薇薇脖頸上，他聲音黏膩，“隻有在你這，我的欲望才能滿足。”

他們交纏著要關門時，林薇薇突然抬眼，和躲在黑暗裏的我對上視線。

她愣了一秒，隨即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

這一刻，我終於死心，我曾經無數為他開脫的借口，那些漏洞百出的說辭，自以為是的甜蜜。

像耳光一樣打在我的臉上。

此刻，我恨不得現在衝上去撕碎他們這對狗男女。

可理智告訴我，還不到時候。

我轉身離開。

當晚，祁哲一夜未歸，隻發來婚前協議。

“老婆，簽了協議，我明天出差回來就去領證。

第四章

我將他發來的婚前協議以及出軌證據，打包發給我信任的律師。

沒過半小時，律師電話打過來，語氣十分嚴肅。

“裴小姐，這協議有問題，屆時財產劃分全是對男方有利，你絕對不能簽。”

我心裏最後一點僥幸碎了。

少時家庭離異的我，總渴望有個家。

十八歲的祁哲會為給我個家傾盡全力。

二十四歲的他如今親手摧毀。

我再也不能欺騙自己去抓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掛斷電話後，我沒有眼淚默默收拾所有東西，直接聯係中介處理房子。

第二天，祁哲回來。

他下意識忽略空了大半的屋子，隻看得見桌上的協議還沒簽字。

眉頭幾不可查皺起，隨即換上關切的表情。

“老婆，協議你看過了嗎？怎麼沒簽？是不是哪裏不明白？”

我靠在沙發上，抬眼看他，語氣直接。

“看過了。我覺得沒必要簽。”

“我們之間，需要靠這個來保障嗎？還是說，你對我有什麼別的心思？”

祁哲臉色瞬間閃過慌亂，但立刻被委屈和急切蓋住。

“清清，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就是怕萬一！我是為你好啊！你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

看著他急於把水攪渾，虛偽的嘴臉，一陣惡心湧上心頭。

再懶得跟他虛與委蛇，我激動起來。

“為我好？祁哲，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是你覺得我會圖你什麼，還是你早就打算好了什麼。”

“如果你非要我簽，那我們這婚也別結了！”

我站起身，指著門口，做出氣到極致要趕人的樣子。

“你既然不信任我，我們就一直這樣算了！什麼時候你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滾！”

祁哲大抵沒見過我如此歇斯底裏，一下子愣住了。

等反應過來，已經被我連推帶搡趕出門外。

“清清！你冷靜點！”

門砰地關上，我臉上隻剩下冰冷的冷靜。

轉身立馬拿起他還來不及帶走的手機。

這一次，我不再隻看聊天記錄和相冊。

我直接點開了所有可能產生消費記錄的APP。

手指飛快滑動的同時，心跳加速。

直到點開係統分身裏特地放進去的轉轉，我的心猛地一沉。

訂單列表裏躺著一台手機，型號和祁哲現在用的一模一樣，外殼是他從沒買過的綠色。

而收貨地址正是我熟悉的地方。

攥著手機的指節發白。

一瞬間，所有碎片都串起來了。

發帖人是誰，也終於有了答案。

就在這時，我手機屏幕彈出推送。

點進去，看見那個熟悉的賬號又發了新帖。

“協議簽完啦！那個蠢貨果然沒懷疑，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馬上就要來咯！”

照片裏的兩隻手交握，女生的手指上戴著那款戒指，男生的手腕上，是我去年生日送祁哲的表。

盯著屏幕，我突然笑了。

這場戲兩個人唱，有什麼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