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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後,青梅竹馬殉情了



眾人皆說,我與周清和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是誰都沒有辦法插足的金童玉女。

隻有我自己心中明白,自22歲那年他拒絕履行婚約之後。

周清和的心就從未在我的身上停留過。

我自欺欺人,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兩年,直到24歲,我被查出了絕症。

我想,我對周清和一意孤行的追逐,終於可以用我的死拉下帷幕。

1

我自幼身體不好,蘇家為了這件事情,前前後後不知道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保住了我一條命。

但哪怕如此,一年一次的體檢依舊是我躲不過去的劫難。

隻是在我的一再勸說之下,這場聲勢浩大的運動,從私人醫院演變成了市中心的普通醫院。

一直到我手中拿到那一個體檢報告單之前,我都以為這一場體檢會和前二十幾次沒有什麼區別。

“蘇小姐,您的情況不容樂觀,我們還是建議您和蘇先生蘇太太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可能去國外找更權威的醫生。”

坐在我麵前的醫生看上去年紀並不是很大的樣子,明明被下了死亡通知單的人是我,可他看著,卻遠比我要緊張得多。

就連拿著圓珠筆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

我心中覺得好笑,但臉上卻根本露不出來太多的笑容。

隻能看見醫生背後的玻璃窗上倒映出我看上去猙獰著的臉。

胰腺癌晚期。

我是學醫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五個字背後所蘊藏著的,是多大的痛苦和絕望。

“我知道了,謝謝你,這件事情,還請你幫我瞞著。”

“這...”

“求你了,醫生。”

他到底年輕,麵對A市最有名望的蘇家唯一繼承人,也就是我的請求,還是難以拒絕。

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我將體檢報告單折疊好放在了隨身攜帶的包裏。

醫院的走廊裏有很多人,哪怕今天並不是休息日。

我走得很慢,腳踝處的裙擺隨著動作輕輕飛舞著,密集的樹枝被陽光打散,落在瓷白色的牆麵上。

耳邊是不停歇的哭聲,聲聲震耳,連帶著我的心臟都變得絞痛,目光所及之處,我看見無數的人抱頭痛哭,看見醫生緊皺著眉心卻仍舊無法開口說出一句“希望”,我看見跪在地上出神的老人,看見坐在椅子上什麼都不懂,迷茫又無助的孩童。

我看見了很多很多。

所以總有人說,在死亡麵前,富人與窮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醫生無法救助他們,也無法救助我。

“求求您了醫生,我給您跪下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不是我們不想救,這樣吧,我給您減免一部分費用,您去籌5萬塊錢就好。”

我停下腳步,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跪在地上的是一個中年婦女,但看上去卻比我的母親要年長的多,她的兩鬢發白,臉上滿是皺紋,被太陽曬得黢黑的皮膚幾乎寸寸開裂,扒拉著醫生的手也褶皺不堪。

我沒有見過這樣破損的衣物,就連最基本的尺寸也不合身。

她哭的淒慘,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移開腳步。

5萬元。

甚至隻是一個愛馬仕包的價格。

“我來付吧,這個錢。”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那中年婦女的身邊。

真是倒黴,周清和總是這樣說我,改不掉的心軟的壞毛病。

可既然箭在弦上,就不得不發了。

我跟著那中年婦女繳清了醫療費用,她拉著我的手不住地道謝,說什麼也要知道我的名字,我便隻好將姓名告訴了她。

真害怕明天我爸的公司收到一麵錦旗。

“又在普渡眾生呢,蘇菩薩。”

2

好不容易拜托了熱情的大媽,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欠扁的男聲。

甚至都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周清和。

他大約是剛從公司出來,身上還穿著西裝,臉上帶著散漫的笑容,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一笑起來便有著無法忽視的飽滿臥蠶。

我最喜歡看他笑起來的模樣,像是夢中的仙人一般好看。

我喜歡了他十四年,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周清和待我極好,我是他誰都不能觸碰的軟肋,這也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怎麼樣蘇小公主,體檢出來沒問題吧?”

周清和走到我的身邊,自然的接過了我手中的小包。

我的手輕輕捏著裙子,不敢看他的臉。

“當然沒事了。”

周清和總是第一時間發現我在撒謊,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果然,他停下了腳步,狐疑的回過頭來看著我。

我的手心止不住的冒出冷汗,就在我以為他要開口質問我的時候,周清和的手機響了。

看見來電顯示人的那一刻,他的眉眼是幾乎要溢出來的柔情。

“喂,小譚,怎麼了?”

“好,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別著急。”

小譚。方譚。

他的助理,從前的學妹。

掛掉電話的周清和早就已經不記得剛才的疑惑了,我想他如今心裏眼裏想的都是要快點回公司幫助他的小助理吧。

“走吧蘇小公主,我遵從命令來送你回家的。”

他說著,對著我狡黠的笑了一下。

對我,周清和素來都喜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帶著調侃,帶著些熟稔。

很早之前不懂事的時候,我也曾經以為,他這樣的語氣代表著我的與眾不同。

但直到方譚的出現,才讓我明白了,原來真正的與眾不同,不是這樣的。

我坐在周清和的副駕駛座位上,窗外的景象飛速的後移著。

在這座城市裏,我和周清和,度過了隻有我們兩個人的18年。

“周清和,你看那個遊樂園,你還記得嗎?”

他開著車,聽到我的話分出一些心神來用餘光看了一眼,隨後輕笑了一聲。

“當然記得,十歲那年蘇小公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定要去遊樂園玩,還不讓清場,差點就被人販子拐跑了,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死死咬著人販子的手臂,被打得鼻青眼腫了都不鬆口,我早就被人拐跑了。”

我接完了周清和沒說完的話。

轉過頭去,周清和的側麵在偶爾的陽光下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他的鼻梁很好看,挺拔如鬆,此時麵無表情的樣子,更添上了幾分生人勿進的模樣。

說起來好笑,蘇家和周家是世交,周清和比我大上了三歲,我剛出生那會兒他就會輕輕晃動我的搖籃床哄著我睡覺。

所有大人都說,周清和是一個稱職的哥哥。

但我偏偏不喜歡他。

直到十歲那一年,我醒來之後哭了好久,還是周清和臉上貼滿了東西,疼得齜牙咧嘴的還要遞給我棒棒糖吃。

他說,別哭了蘇小公主,以後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這句話,我記了一輩子。

從那之後,眼高於頂的蘇家大小姐,甘願一直跟在周清和的屁股後麵,做他的小尾巴。

“周清和,你還願意娶我嗎?”

3

吱呀。

隨著我聲音的落下,車子在山道上有了一個急刹車。

好在家裏的別墅區因為價格昂貴幾乎沒有住客,山道修的也足夠寬敞,否則周清和這一做派,一定會提前送我去見閻王。

我的肩膀被安全帶勒得生疼,可當我轉過頭想要調侃他的時候,周清和臉上的神情卻硬生生地阻止了我的聲音。

他的眉毛緊皺著,似乎很是困擾的樣子,用另一隻手不斷地捏著自己的鼻梁,嘴角微微向下,臉上的肌肉繃得很緊。

我太了解周清和了,他這般樣子,隻可能是遇見了很棘手的事情才會出現。

他扭過頭來看著我。

那雙眼睛裏麵,全部都是無奈和疲倦。

“知夏,我們說好的,不再提這件事兒了,你知道的,我現在還不想結婚。”

是不想結婚,還是不想和我結婚呢。

我聰明的沒有繼續詢問,隻是露出了周清和最喜歡的溫順的笑容。

“我知道了,我不問了。”

他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後落在了我的頭頂上。

“乖。”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看著周慶和的車子緩緩離開,帶出的沙塵和尾氣。

大概,是從18歲那一年開始的。

10歲之前,是我對周清和單方麵的厭惡與排斥。

10歲之後,我們像所有大人所希望的那樣,兩小無猜,親密無間。

16歲那一年,我的母親因病離世,一夜之間,A市人人羨慕的蘇家大小姐成為了沒有母親的可憐孩子。

我在她的葬禮上哭得幾乎暈厥,將自己關在小小的雜物間裏,不願意與任何人交流。

是周清和找到了我。

他遞給了我一根棒棒糖,少年臉上的笑容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柔和。

他說,以後他會是我的騎士,也會是我的王子。

我與周清和,在那天的星空之下,大抵是相愛的。

18歲成人禮上,周清和送了我漫天的煙花,A市所有人都看見了。

那是21歲的周清和給予我的不帶任何雜誌的愛意。

他在煙花之下單膝下跪,給了我一生的承諾。

“知夏,等你20歲了,我們就結婚。”

這本該是王子與公主最好的結局,如果沒有方譚的出現。

是了,方譚。

因為母親的緣故,高考的時候,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醫學道路,與周清和並不在同一個學校。

等我發現的時候,方譚已經一步一步替代了我的位置。

她跟在周清和的身邊,用她的身影壓縮進了周清和生命之中的每一個空位。

我到現在都記得,當我看見周清和送給她玫瑰花的時候,我的靈魂就仿佛被人強製抽離一般的痛苦。

我也記得,他看見我的時候,臉上的無措和迷茫。

我們非常有默契的沒有提起那日的事情。

但這是一道無法越過去的鴻溝。

理所當然的,他違背了20歲的承諾,他說,學業為重。

但我分明瞧見了,他的視線落在方譚身上的時候,那藏得不深的,隱秘的愛意。

青梅或許真的敵不過天降,至少,蘇知夏敵不過方譚。

我站在鏡子麵前,肩膀上已經出現了淡淡的淤青。

或許,我早就應該放手了。

3

“今天晚上有個商業聚會,知夏,你下午去看看禮服,爸爸晚上讓王伯來接你。”

“好的父親。”

他坐在餐桌的另一邊,看向我的時候欲言又止。

一時之間,餐廳裏隻能聽見刀叉之間碰撞的聲音。

其實我與父親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一直都如此糟糕的。

母親在世的時候,父親雖然工作忙碌,但依舊會每個月抽出一點時間花在家庭上,那個時候的我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

我有父母的愛,有不需要我擔心的金錢,有周清和。

直到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我才發現,原來父親在外麵早就有了其他的女人。

那一刻,我的世界都崩塌了。

哪怕後來,父親答應我,這輩子隻有我一個女兒,也隻有我母親一個妻子。

可出軌既然已經成為事實,他便不再是我眼中完美無缺的父親。

但好在,我還有周清和。

每個深夜無法入睡的我,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可如今,我連周清和都沒有了。

父親離開之後,昨天的醫生又一次打通了我的電話。

他勸我早一些進入醫院接受治療,這樣或許還可以延長我存活的時間。

是延長。

意思就是,我早晚還是要死的。

我拒絕了他。

我想我這一生已經擁有了太多別人所沒有的東西,如果壽命短暫一些,想必也沒什麼關係。

夜裏的聚會來了很多人,當我摟著父親的手臂走進會場的那一刻,我就感知到了投在我身上那樣悲憫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自從母親離世之後,我便再沒有感覺到過。

我是蘇家的大小姐,是天之嬌女,憐憫?誰會憐憫我呢。

直到我看見了站在人群中間的周清和。

還有跟在他身邊的,方譚。

平心而論,方譚的長相稱不上是多麼的驚豔脫俗,最多隻能誇上一句清麗而已。

但就是這樣的方譚,站在周清和身邊的時候,竟然也覺得多了幾分高貴來。

我隻是淡淡的瞧上一眼,便再也不想多看第二眼。

在這樣的場合之中,我的價值,比起一個還不知能不能上位的小助理,要多得多。

沒一會兒,上前討好我的人,就把我的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

隻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方譚竟然會主動找到我。

說起來,我與她這幾年來從沒有私底下單獨說過話。

雖然在八卦周刊上,有關於我們兩個人的新聞已經能夠寫道太陽係外麵去了。

“蘇小姐,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嗎?”

4

她身上穿著白色的禮服,款上新穎,一看就是周清和幫她選擇的。

那樣的樣式,是從前我最喜歡的款式。

我看了一眼不遠處在和別人交談的周清和,隨即將視線轉移了回來。

在看到方譚那有些惴惴不安的表情之後,點了點頭。

“可以。”

左不過就幾分鐘的事情,也不會有太大的差錯。

會場裏的人很多,但也會有稍僻靜一些的角落,我跟在方譚的身後,一步一步遠離了人群。

說實話,其實我並不怎麼討厭方譚。

我和周清和之間的事情,無論怎樣,也和旁人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就算不是方譚,也會是別人。

他隻是單純的厭煩我罷了。

“蘇小姐,你可不可以,和清和解除婚約?”

方譚站在我的麵前,說話的時候壓根不敢抬頭看我的眼睛。

如果沒有周清和,她想必一輩子都不可能進來這樣的場合吧。

“這句話你是不是應該告訴周清和。”

其實在方譚和我說這句話之前,我確實想過解除婚約,可她這樣小心翼翼地開口,仿佛我是什麼阻止他們相愛的壞人,讓我有些不爽。

一旦感覺到不爽,我也不太喜歡別人開心。

她聞言,抬起頭來,雙手焦急的蜷縮在一起,“清和跟我說,婚約是他定下的,如果要解除,需要你親自開口才行。”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周清和不愧是從商的人,打得一手好算盤。

明明是自己移情別戀了,但還希望由我來開這個口,他好一身輕鬆的和自己的愛人雙宿雙飛。

可我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

我為什麼要讓他們過得幸福。

“憑什麼?你知道的吧,我喜歡了周清和十幾年,隻要我不開這個口,我早晚能嫁給他。”

“可清和不愛你了!蘇小姐,你這麼驕傲的人,就算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也沒有關係嗎?”

方譚抿著嘴唇,那張小臉看起來倔強不屈的樣子。

周清和想必就是喜歡她這般模樣,像是懸崖峭壁上的小野花。

擁有著無限頑強的生命力。

不像我,全身都縈繞著死氣。

“我不在乎,等我嫁給周清和,我有他的人,還有錢,我為什麼要痛苦?”

方譚臉上的表情是一瞬間的龜裂。

“清和說得對,我就不應該來求你,你就是一個不在乎別人感受,自私自利的人。”

自私自利。

方譚的聲音與我記憶之中周清和的聲音慢慢的重合。

他總是這樣形容我,在很多時候。

他說,我是蘇家的大小姐,不知道活著的艱難,所以養成了刁鑽的性格。

可他忘記了,很多年以前,他說,我就該像公主一樣長大就算刁鑽一些,也沒有什麼。

公主沒有改變。

隻是他不想成為王子或是騎士了。

他想要擁有自己的辛德瑞拉。

“像蘇小姐這樣的人,一定不知道被最親近的人拋棄是什麼樣的感受吧!”

方譚的話將我從回憶裏拉了出來。

她的臉在我麵前逐漸扭曲。

被人拋棄是什麼樣的感受。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這個被周清和偏愛著的人,有什麼資格,在我的麵前叫囂。

啪。

我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臉上。

5

這一聲清脆的響聲,讓整個會場都陷入了寂靜。

我是知道的,當我和方譚離開的時候開始,就有無數雙眼睛看著我們。

這一巴掌,是他們等待了許久的。

方譚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蘇知夏!!!”

周清和憤怒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我有多久沒有聽到他這樣叫我的名字了。

我閉了閉眼睛,身側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等到再一次睜開的時候,我仍舊是那個眼高於頂的蘇家大小姐。

周清和拽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後猛地一拉,與方譚之間隔開了距離。

他把方譚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如同從前的每一次,護著我一樣。

那雙桃花眼裏,除了憤怒之外,還有失望與不理解。

“蘇知夏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多麼顯而易見的事情。

我雙手環抱在胸前,微微揚起下巴,“做什麼?不明顯嗎?周清和,你養的金絲雀把爪子伸到我麵前了。”

“要麼,你把它抓回去,要麼,我幫你剁了它。”

對了,這才應該是我。

蘇家的大小姐蘇知夏就應該是這樣驕縱的模樣。

就像我當初母親剛剛離世的時候,因為叛逆獨自一人離家出走,騎著機車在馬路上飛馳。

是因為周清和喜歡看我溫順懂事的模樣,我才將自己塑造成了完美的豪門千金。

他聽了我的話,嘴角抿得死死的,壓低了聲線,“知夏,你答應過我的,不會為難她。”

印象裏周清和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同我說話,沒想到竟然還是為了方譚。

他害怕丟人,我卻不害怕,我將音量拔高,冷笑了一聲。

“周清和,我們認識也有二十四年了吧,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了,我的眼睛裏容不下沙子。”

“從前是我愛你愛的迷失自我被蒙住了雙眼,如今我不願意自降身價和你身後的小金絲雀爭個頭破血流了。”

“她剛剛問我,什麼時候和你接觸婚約,我可以回答你。”

“就現在。”

“周清和,你自由了。”

6

我的聲音落下,四周的竊竊私語全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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