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本是清華大學大一學生。
一場車禍讓我穿到成績下遊的自卑女身上。
與其自卑內耗自己,不如普信創死他人。
同學嘲我腿粗,是頭肥豬。
Ok,fine.
看我穿短裙創飛你。
爸爸罵我蠢蛋,大專的料。
Ok,fine.
看我逆風翻盤上清華。
班主任說我穿短裙風騷,勾引男人。
Ok,fi...xxk!
搞什麼?!哥可是純爺們兒!
1
「你瘋了吧?」
男廁所一哥們慌亂地拉起褲子拉鏈。
我摸索著自己。
哎,等等?
哦,忘了,魂穿後性別變了。
......
我叫梁禾,清華22屆大一新生。
剛參加完全國大學生數學競賽,我直接光速去世。
沒錯,出車禍,物理意義上的去世。
醒來我便成了九中的高三女生——許心宜。
上一世,九中便臭名遠揚。
號稱『大專生的搖籃』。
學生們銳利刺耳的尖叫聲和歇斯底裏的歡笑聲夾雜在一起。
「安靜一下,這道題誰能做?」
講台的光頭拿起木棍奮力敲著黑板。
上麵是一道基礎到不行的排列組合題。
台下哄嚷一片,無人應他。
實在是沒眼看,我抬手喊到:「我會。」
話音剛落,全體目光向我看齊。
教室詭異地安靜片刻,繼而炸開鍋:
「哎喲,許大聰明要給我們漏一手了~」
「她不是早上剛進了男廁所嗎?」
「哎,你說她是不是跟周律表白被拒絕之後精神出問題了啊。」
「她要是能做出來這題,我當場把九中的屎吃光。」
......
嗬,這種級別的題我用腳趾頭都寫得出。
於是我溫柔地摩挲著說話者的額頭。
「吃的時候別噎著了,真是不挑食的小姐姐一枚吖~」
在全班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我完美地解答了此題。
「你沒看參考答案?」光頭疑惑道。
他驚訝的臉上就差寫著:
『拜托,你怎麼會解出來呢?你就是個蠢貨!朽木!爛人!你怎麼可能會寫的呢?』
我直接一身反骨:「我看了啊。」
不僅看了,而且這本數學教輔是我參與編撰的。
光頭臉上的詫異之色瞬間褪去,「也很不錯了,許心宜,還是有進步的,起碼對學習上點心了。」
我就好了奇了,這種題目不是有手就行嗎?
這個身體的原主成績究竟隻有多差。
心思一飄,下講台時不小心腳滑摔了個狗吃屎。
台下哄堂大笑,周圍譏諷挖苦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你們感受到沒有,整個地板都震了一下,嚇死我了。」
「就她那體格倒下來,我還以為地震了,正準備鑽桌角呢。」
「劉柳你真損哈哈哈哈!」
......
劉柳,那個不挑食的小姐姐。
在這之前,為了盡快了解許心宜的個人信息和人際關係,我冒昧地看過她的日記。
劉柳便是許心宜日記上的常客。
在許心宜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前,劉柳曾對她實施了近兩年的校園欺淩。
諸如在板凳上放衛生巾,在書包裏塞死老鼠,在小樹林裏拍不雅照。
日記上記錄的紙張幹癟異常,像是被淚浸濕後留下的痕跡。
上麵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
「如果,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
「我一定要把我經曆的一切加倍奉還給她!」
小妹妹。
現在......「如果」成立了。
2
夜裏我背著一輪複習資料回到寢室,劉柳直接拽住我的書包,豪橫道:
「不是,我說心宜啊,你還是玩會兒吧,別真考上了。」
她身邊幾個染著七色彩虹頭的女生譏笑道:「考什麼?烤麵筋啊?」
三四個女生哄笑成一團。
「你吃晚飯了嗎?」我鎮定地移開劉柳的手,拉著書包拉鏈。
「神經。」劉柳無視我的話。
隻是點燃香煙,一臉鄙夷地盯著我。
「別餓著了,我給你準備了點補品。」
我撩開遮擋視野的劉海,從書包裏拿出幾個空空如也的打包盒,化作推銷員:
「這個是貓屎,清肺止咳去濕氣。
「這個是牛糞,健胃消食促消化。
「這個是大鼻嘎,沒什麼用,單純拿來湊數的。」
劉柳裝模作樣在一旁幹嘔。
「哦,有個作用,」我順順她的背,輕聲道:
「可以用來惡心你。」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落在我的臉上。
火辣辣的。
「許心宜,你真是瘋了,」劉柳抓住我的頭發向後拽,女孩麵龐猙獰,眼底猩紅:「不就是跟校草表白被拒了嘛,至於受這麼大刺激?」
我調整呼吸,努力扼製住心頭冉冉升起的怒意。
魂穿前我可是考過跆拳道黑帶。
但我梁禾有個原則——不打女人。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看我用語言感化她!
怎料下一秒,幾個女生將我推至死角,用膠布封住嘴。
我穿著的校服體恤被人一把扯開,縫在上麵的紐扣不堪一擊地脫落,在地麵滾動幾圈,最終躺平。
我也選擇躺平,饒有興趣地勾起唇。
我今天倒要看看,同學一場,她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劉柳猛吸一口煙,嘴裏呼出的白色煙霧噴灑在我臉上。
是我討厭的味道。
魂穿前,我父母做的是棋牌室生意。
占地三十平方米的空間,熙熙攘攘擠滿人,麻將機響著搖骰子的叮咚聲。
地上扔滿煙頭,侵入鼻腔的是焦油與尼古丁氣味。
正如此刻。
眼前本該在自習室苦讀的高三少女,卻手拿冒著點點火星的煙頭欺身而來。
可悲,可歎——
我雙眸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她,嘴角上揚的弧度帶著些許的嘲諷和不屑。
「靠!個逼婊子。」
劉柳氣急敗壞地把我的衣服扒開。
是你們逼我的哈。
現在我是個柔弱女子,可別說我仗勢欺人、以強淩弱哈。
我輕而易舉掙脫她們的束縛,撕下膠布。
「你是哪個班的?!」
隨著一聲嗬斥,刺眼的白光照進牆角。
3
次日,許心宜的父母便被請到學校喝茶。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的父母。
男人穿著純白背心,脖頸上搭著皺巴的毛巾。
擦汗時可以注意到甲縫裏有著褐色汙垢,看樣子是名建築工人。
女人麵黃體瘦,毫無質感的體恤上濺著幾處油漬。
在與光頭交流期間,頻頻欲言又止,想必是名家庭主婦。
「許心宜,你說說昨天為啥動手?」
喊許心宜管我梁禾什麼事?
光頭抿了口茶,唾沫星子噴我一臉:「許心宜!愣什麼呢?」
我雙唇微張,突然回過神來。
「她們先惹得我。」
「混賬!」
回到家,許父發狠地揪著我的耳朵,將我摁在水泥牆。
力度之大,我的腦袋被水泥牆板磕得悶疼。
「你知道劉柳的爸爸是什麼人嗎你就惹?」他用手指夾住我的耳朵,在空中擰了個圈。
「老老實實把最後半年混過去,拿個高中文憑就皆大歡喜了,別他媽天天給我找事兒!」
我捏緊拳頭,忍著沒還手。
責罵聲再次響起,他指著牆上某中學的獎狀:「你弟弟初中一百二滿分的卷子都能考八十,你一百五滿分,連個六十都考不到,你是頭豬嗎你?」
答案很明顯。
豬可能會上樹,但絕不可能上清華。
況且,初中的難度跟高中有得比嗎?偏袒弟弟偏袒得不要太明顯。
我神色從容,牙縫裏拋出幾個擲地有聲的字眼:「下次聯考我能考全校第一。」
話音一落,二人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旁沉默許久的許母開口道:「孩子啊,別為難自己,你爸他就隻是一時心急,你可別受什麼刺激。」
為難?前世在重高讀書時便常年位居第一。
九中的話,考不到第一那才真是為難我自己。
「嗬,」許父拿著起瓶器撬開酒瓶口,猛灌一口:「你要是能考到第一,我滿足你一個願望。」
「好,成交。」
4
我回到房間,胸口隱隱作痛。
脫下衣物,照著鏡子。
我發現方才被燙傷的地方已經褪去一層皮,正泛著膿水。
在許心宜長袖下,掩蓋的是自殘留下的傷疤。
肥大的長褲裏,遮蔽的是觸目驚心的淤青。
厚重的齊劉海,擋著一汪湖水般靈秀清澈的雙眸。
我心頭一抽。
不知是出於生理性的,還是出於痛心,兩行清淚從我的眼眶滑落。
這個叫作「許心宜」的高中女生。
究竟經曆過什麼?
從書包裏掏出許心宜的日記本,我認真翻閱起來:
【2022年9月5日
弟弟自從上了初三就變得好叛逆
抽煙打架不愛學習
媽媽因為他經常在夜裏偷哭】
......
【2022年9月7日
憑什麼弟弟想要兩千的電腦就直接給他買
而我想買幾十塊的mp3都不允許】
......
【2022年9月23日
今天體測穿了短褲
劉柳他們嘲笑我腿粗
好想把腿上的肥肉全部用刀割掉】
......
【2022年10月2日
因為一道數學題
今天班主任當著全班的麵罵我蠢豬
如果我是美術生就好了
這樣上大學會不會容易一些】
......
【2022年10月14日
好想把喝醉酒的爸爸關在門外
這樣他就不會打媽媽了】
......
字裏行間,無一不體現著她深埋塵埃的自卑與隱忍。
我翻至最後一頁——
沒有日期,入目的五個字眼刺痛我:
【我不想活了。】
壓死駱駝的,從來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是長久以往的每一根稻草。
無論是壓抑黑暗的家庭氛圍,還是充斥著暴力與歧視的校園環境。
都充當著她離開人世的推手。
次日,我對著鏡子,夾起遮住眉眼的劉海。
露出飽滿的額頭,精致清秀的麵龐映入眼簾。
穿上短裙,空氣下暴露著並不完美無瑕的小臂肌膚。
拜托了,小許同學。
僅此一次的人生,不要再這樣活了。
5
「許心宜?」
清潤的男音在學校走廊後方響起。
愣神片刻,我僵硬地回過頭。
隻見男生膚色白皙,戴著銀框眼鏡。
「你前幾天找我借的書。」
即使穿著一身肥大的藍白色校服,也不難看出他精瘦的體型。
不同於九中其他學生的反叛氣質,那男生看著乖順又親和。
我半張著唇,故作淡定地收下他手中的地理五三。
「你腿怎麼了?」他眉頭一蹙,幹淨的麵龐透著擔憂與疑慮。
垂眼小腿有兩三處淺淡的淤青,我擺擺手,淡定道:
「沒事,之前不小心摔到了。」
待男生走後,劉柳一行人叫住我。
「許心宜,都這樣了還對周律死纏爛打啊?」
她是說剛剛那個男生?
周律......好像是許心宜表白的那個男生。
我抱著懷裏的五三,頭也沒回。
劉柳扣住我的肩膀,一把拉過我。
在看清我的那刻,她瞳孔微震。
烏黑的眸子裏倒映著一張清麗可人的麵龐。
「放開我。」
鐵青著臉,我眼裏燃著挑釁的目光:「劉柳,我警告你,我不管你爸是什麼人,你再敢動我一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拿起厚重的五三狠拍肩膀上的手,劉柳疼得瞬間齜牙咧嘴。
一張白色紙條從書中滑出。
劉柳彎腰拾起,隻見紙條上的字整潔漂亮,清晰寫著:
【希望那天我的告白沒有讓你感到苦惱,打擾你的生活並非是我本意,一切等六月的高考結束後再說吧。】
【許心宜,高考加油!】
時間仿佛靜止,我正沉浸在疑惑之中。
而劉柳捏著字條的指節用力到發白,她眼眶漲紅,高聲嘶吼著:「周律怎麼可能會跟你表白?他怎麼也不可能喜歡你的!」
劉柳臉上寫滿不可遏製的怒火,發瘋般地將字條撕成碎片。
走廊上,已圍滿看戲的人群,無數的嘴唇一張一合:
「校草竟然跟許心宜表白了!」
「其實仔細一看,許心宜長得還挺好看的。」
「就是說啊,把劉海掀起來好看多了,腿也很細很直。」
「劉某人要抓狂咯,平日裏趾高氣昂,遇事煽風點火的,周律能喜歡她才是稀奇。」
「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不就是家裏有點小錢嘛,也不知道天天在拽什麼。」
......
「別說了!」我徹底被他們的言語激怒。
舌尖是帶刀的,眼眸是帶刺的。
這些都足以殺死一個人。
「有看熱鬧的這點時間,不如多做一道數學題,多記一個英語單詞。」
我的目光冷如冰窖,再次移向眼前瀕臨崩潰的女生身上。
「至於你,好自為之。」
6
指針指向晚上十點。
我仍坐在書桌前寫題。
許心宜選的是純文組合,而我高中學的是純理。
花幾個小時嘗試自己做了全套的高考模擬卷,批改後的結果並不理想:
語文136、數學140、英語143、曆史71、政治72、地理62、總分624。
雖然足以考取九中的第一,但離目標清華大學還有相當大的差距。
而今天距離高考隻剩不到半年時間。
正焦慮著,客廳傳來一陣吊兒郎當的男音。
「媽!給我搞點兒錢,我明天想跟朋友出去耍!」
從門縫睨了一眼,隻見那男生不羈地將校服袖子挽到大臂,內裏的襯衫花花綠綠,印著裝逼的英文。
想必他就是許心宜的弟弟——許誌鵬。
「上周不是剛給了你一百嗎?又花光了?」
許母蹙起眉頭,枯黃的臉似石子墜進湖泊般泛起褶皺。
「那錢我用去買教輔資料了啊,你再給我點嘛~」
真是個混賬!
我直接推門,雙手環胸問道:「你跟誰出去玩?去哪兒玩?預計要花多少錢?」
「還有,把你買的教輔資料拿給我看看。」
許誌鵬被我一連串的追問打得措不及防,愣神半秒。
「又沒問你要錢,管你什麼事?」他底氣瞬間弱下來。
「我是你哥,啊呸,你姐!」
雖說魂穿並沒有義務教育許心宜的弟弟。
但許誌鵬那副無端索取的醜惡嘴臉,以及許母臉上的皺紋讓我無法坐視不管。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要撕爛別人的傘:
「語文古詩都會默寫了嗎?英語單詞背了嗎?數學幾何弄懂了嗎?
「離中考隻剩不到六個月,真不知道你哪兒還有時間出去玩。都初三的人了數學才隻能考八十來分,我要是你,我都沒臉去學校。」
許誌鵬的眉頭擰作一團,咬緊牙半晌從唇縫中憋出兩字:「瘋子。」
見一旁的許母欲言又止,我忿忿道:「以後少給他錢。」
淩晨起夜時,一道模糊的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主臥。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許誌鵬在許母的錢包裏摸著票子。
好家夥,還偷起錢了。
「喂!」我猛地打開燈。
許誌鵬驚得頓時麵色如土,手裏攥著的鈔票散落在地。
許父許母被驚醒,睡眼朦朧地看著我們。
「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麼呢!」許父不滿地問道。
「你看看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都學會偷錢了。」
「你說誰偷錢?」許誌鵬矢口否認。
「誰慌了說誰唄。」我雙眸微微眯起,嘴角玩味地勾著:「需不需要姐姐叫警察叔叔來查個究竟呀?」
「你!」許誌鵬啞口。
我神情閑適,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還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了?
許父泛黃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抬手狠狠扇了許誌鵬一巴掌。
「混賬!是不是我平時太縱容你了?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
責罵聲徹夜在主臥響著。
我躺在床上,翻過身嚶嚀一聲。
嗯,這一夜睡得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