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婚五年,從未與我有過一日溫存的顧言之突然像變了一個人,日日拉著我抵死纏綿。
我受寵若驚,甜蜜三個月後被郎中診出懷了龍鳳雙胎,公婆欣喜若狂。
當天晚上我去書房送湯,顧言之桌上有燃盡的香灰,望向我肚子的眼神溫柔纏綿。
我突然聽到了肚子裏寶寶的心聲,女兒嬌萌的聲音虛弱地和我告別:
【娘親,囡囡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然後聲音突然變成了夫君的白月光淩芸芸:
【言之成功了!這丫頭死了,我重生了!等我再把這小子的精血吸幹,就可以和言之再續前緣了!】
我的兒子哭的肝腸寸斷:
【不要殺我姐姐!壞女人!嗚嗚嗚,娘親,救救我!】
......
兒子稚嫩的哭聲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刺進我的心臟:
【壞女人!我不相信爹爹會這樣對我們!他最愛我們了!怎麼會為了你殺死姐姐!】
【他每天都給娘親洗腳!還會給我們親自熬補藥!我不信你!你個壞女人,嗚嗚...】
淩芸芸尖利地笑了起來:
【小賤種,你以為是為了你們嗎?那是為了我!】
【你當然不知道了,言之這五年對你那個賤人娘可從來沒有過好臉色!】
我眼前陣陣發黑,淩芸芸的話徹底打破了我的掩耳盜鈴。
當年我和淩芸芸一起落水,顧言之救起了我,和我有了肌膚之親。
我以為他也對我有情,終於全了我多年的傾心,喜不自勝。
可是誰知道婚後他對我冷若冰霜,五年都沒有圓房。
我因為這件事受盡婆母的磋磨,顧言之也隻是冷眼旁觀我身上的傷痕。
直到三個月前,顧言之在一個夜晚踏進了我的房間,整個人如同冰雪消融,和我極盡纏綿,終於圓了房。
我那個時候好幸福啊,覺得肯定是我的真情打動了他,終於過上了琴瑟和鳴的生活。
淩芸芸笑得無比得意,使勁壓著我的兒子:
【言之和我說,他為了你的賤人娘能懷上孩子,每天晚上都忍著惡心才能做完,你那個賤人娘還以為是愛情呢,笑死我了!】
【賤人懷賤種,我早晚吸幹你,讓你去陪你的賤種姐姐!】
手一抖,湯碗摔碎在地上,滾燙的湯汁濺了我一身。
但是我感覺不到燙,隻覺得整個人如墮冰窟,臉色煞白。
我的女兒死在了我麵前!死在了我的腹中!被淩芸芸取而代之,占據了身體!
原來我以為的苦盡甘來,都是假的嗎?
我以為人心肉做,是我的真誠打動了顧言之,他終於願意和我有個完整的家。
原來,原來....
看到我整個人搖搖欲墜,顧言之嚇得臉都青了,撞倒了桌子,趕到我麵前:
“青羽,怎麼了?不舒服嗎?我去叫大夫!”
看著顧言之心急如焚的樣子,我又不確定了,他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嗎?
看我不出聲,顧言之急得額角都冒汗了,打橫將我抱起:
“不行,我抱你去醫館!”
他健步如飛,街上的路人紛紛側目。
顧言之根本不顧別人的目光,嘴上喊著:
“都讓讓,我娘子不舒服,給我讓條路,我急著送她去醫館!”
“哇,顧大人和夫人感情真好,你看顧大人跑得臉都紅了。”
“是啊是啊,沒見過斯文的顧大人這麼著急這麼狼狽呢,他對夫人真是情深義重。”
我窩在他的懷裏,聽著路人羨慕的議論,心裏一團亂麻。
顧言之一路狂奔到醫館,頭發淩亂,大汗淋漓。
大夫給我把了脈,說問題不大。
顧言之十分焦急,嘴唇都幹裂了:
“孩子呢?孩子怎麼樣?”
大夫用讚賞的目光看了一眼顧言之,摸著胡子點頭:
“顧大人對夫人母子真是少見的上心。”
“兩個孩子都很好,隻是其中兒子的脈象比之前弱了些,暫時問題不大,夫人好好修養就行。”
顧言之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女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握住我的手,語氣寵溺:
“青羽,以後不要再嚇為夫了,知道嗎?”
我心不在焉,不小心把藥童端過來的安胎藥撒了一點出來。
我倒吸一口氣,慌亂地放下藥碗,這次是實實在在燙到了肚子。
顧言之屏退了所有人,緊張地拉起我的衣服查看。
肚皮被燙了幾點紅印,顧言之心疼壞了:
“你沒事吧?!”
我看著他皺著眉頭,用錦帕仔細地擦我的肚子,耳朵裏聽到淩芸芸的回複:
【言之,我沒事,這賤人肯定是存心想燙死我!】
顧言之鬆了一口氣,眉眼柔軟下來,溫聲道:
“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我如遭雷擊,顧言之是在和淩芸芸對話嗎?
我的兒子也很渴望顧言之的關心,萌萌地回應他:
【爹爹,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淩芸芸輕蔑地笑了:
【言之用了巫術,隻能聽到我說話,聽不到你這個小賤種說話的,省省吧!】
淩芸芸說的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顧言之親手殺了我們的女兒。
他怎麼忍心,那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啊!
我的眼淚滴落在顧言之的手背,他才抬眼看我,神情都是責怪:
“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的肚子很重要,心裏沒數嗎?”
我的肚子重要,不是我重要,是這個意思嗎?
我抖著嘴唇,強顏歡笑:
“夫君,我不想喝藥,太苦了。”
淩芸芸尖叫:
【不行!這個藥裏加了巫藥,有助於我吸收小賤種的精血,必須喝!】
顧言之溫柔地注視著我的眼睛,手上不停,把藥懟到我的嘴邊:
“不行,必須喝!”
苦如膽汁的藥液灌進嘴裏,我聽到了兒子的哭聲:
【嗚嗚,娘親,我好難受啊...】
我被嗆得咳嗽起來,心痛得揪成一團,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藥喝完了,顧言之再次變回溫柔夫君,仔細地給我擦嘴:
“青羽,不要任性,我是為了我們的囡囡好。”
我深深地直視他的眼睛,再次試探:
“夫君,我總感覺我們的囡囡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顧言之愣了一下,眼神避開我: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
我拉住他的手,堅持自己的看法。
顧言之垂下眼睛,把厭煩掩飾得很好,安撫我:
“青羽,你太敏感了,別總是想這些有的沒的。”
晚上,我裝作睡著,安靜地躺在床上。
和顧言之同床共枕後,每晚他都會讓丫鬟給我煮一碗安神湯。
今晚我沒喝,倒在了窗外。
外麵傳來打更聲,身邊的顧言之坐起身。
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巡視,我死死地閉著眼睛。
過了一會,像是確認我睡熟了,顧言之摸著我的肚子低語:
“芸兒,為夫好想你啊!”
我心裏掀起驚濤駭浪,淩芸芸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顧言之深情地親吻我的肚子:
“芸兒你一定要順利出生,然後就可以重回你的身體了,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淩芸芸嬌滴滴地應和,語氣歡快:
【那個死丫頭的魂已經被我撕碎了,我現在每天吸她兒子的精血,魂魄越來越結實了!】
【言之,這個孽種畢竟流著你的血,是顧家的血脈,你會不會...】
顧言之冷下臉,薄唇微啟:
“是陸青羽害死的你,她和她的孩子成為你的養料理所應當,這是她該贖的罪!”
他撫摸著我的肚子,感受著裏麵屬於他心愛白月光的心跳:
“而她,隻是一個為了複活你而存在的容器,每一次和她同房,我都要想著你的臉才能有反應,等你複活了,我就把她休離顧家!”
黑夜裏,一滴淚順著我緊閉的眼角悄悄落下,我死死咬住唇,血肉淋漓。
【娘親,別哭,你還有我呢!爹爹不愛你,寶寶愛你!】
兒子弱小的聲音把我從絕望裏拉出來,我不能放棄!
我要保護我的兒子,我不能打草驚蛇,但是顧言之還是發現了我微弱的顫抖。
黑暗裏他的眼神像冰冷的毒蛇,舔過我的臉:
“青羽,你什麼時候醒了?”
我揉著眼睛坐起來,裝作一副剛醒的模樣:
“我做噩夢了,夢見囡囡被惡鬼吃掉了魂魄,就嚇醒了。”
我觀察著顧言之的表情,發現他眼裏閃過了一絲心虛:
“怎麼老是想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
他冰涼的指尖摸著我的嘴唇,觸碰到我咬爛的地方,眼光晦暗不明:
“青羽,你那麼愛我,不會對我說謊的,對嗎?”
我柔順地依偎進顧言之的懷抱,藏住仇恨的目光:
“是的,我就像夫君深愛我一樣深愛你。”
肚子裏傳來我兒子的哭聲:
【娘親,好痛啊!嗚嗚嗚,不要再踩我了,我呼吸不了了!】
淩芸芸氣死了,吱哇亂叫:
【滾開賤女人!不準抱我的言之!我踩死你兒子!我要吸幹他!】
我慌亂地推開顧言之,又在他疑惑的目光裏恢複一貫的溫順:
“夫君,我明天想去華光寺祈福,可以嗎?”
淩芸芸尖細的聲音充滿懷疑:
【這個賤人怎麼突然想去祈福?難道是想做什麼壞事?】
顧言之目光閃爍,沉聲疑問:
“怎麼突然想去祈福?”
我溫婉地笑著,低頭撫摸肚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吃不好睡不好的。”
淩芸芸若有所思:
【難道賤人和死丫頭真的母女連心感應到了?】
【怪不得我這幾天感覺不太舒服呢。】
顧言之還在猶豫,我握住他的手:
“我昨天燙傷就是因為心神不寧,再這樣下去,我怕終有一日傷害到囡囡。”
聽到可能會傷害到他的心肝寶貝,顧言之終於鬆口了:
“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第二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前往華光寺,顧言之扶著我上馬車,關懷備至。
趁他回頭拿披風,我的陪嫁丫鬟阿翠湊在我耳邊感歎:
“小姐,看到姑爺終於被您的真心打動,現在這樣嗬護您,我真為您高興。”
我心中酸澀,有苦說不出,隻能在這間歇交代了她一句。
剛說完,顧言之就掀開簾子跳上來,神情警惕:
“你們在說什麼?”
我接過披風,柔聲道:
“我讓阿翠記得提醒我,一定要給囡囡求張平安符,保佑她平安出生。”
顧言之彎起嘴角,滿意地給我係上披風的帶子:
“如此甚好。”
到達佛寺,莊嚴肅穆的鐘聲響起,餘音悠長。
我兒子的聲音很是愉悅:
【娘親,這個聲音好好聽啊,我都覺得自己慢慢有力氣了。】
淩芸芸聞言立刻發起了大小姐脾氣:
【好聽個屁,煩死了煩死了!聽得我渾身不得勁!】
她又開始對我兒子拳打腳踢:
【踢死你個賤種,就看不得你好過!言之,你一會快點催她走,這裏有點怪怪的。】
我兒子的聲音又虛弱下去:
【嗚嗚,好痛啊,壞女人!我才不是賤種!我是娘親的寶貝!】
【娘親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我忍住心疼,快步走進禪房,我此行的目的,是空覺大師。
那天突然聽到淩芸芸和我兒子的心聲,夜晚回去就發現從小戴在身上的符變成了灰燼。
那是母親生前在華光寺為我求的,空覺大師親自開光。
既然這個符對顧言之施展的巫術有反應,說不定空覺大師可以救我的寶貝!
慈眉善目的大師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念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
淩芸芸突然尖叫起來:
【言之!我的頭好痛!好痛啊!快走!】
顧言之十分驚慌地把坐在蒲團上的我硬扯起來:
“快點給我離開這裏!”
我將身體拚命往下沉,手被他扯出紅痕:
“我不走,我還沒給囡囡求平安符呢!你放開我!”
我兒子也在肚子裏掙紮:
【娘親,我在這裏變得力氣好大啊!】
【壞爹爹,放開我娘親!不然我踢死這個壞女人!】
聽到淩芸芸呼痛的心聲,顧言之目露凶光,咬牙切齒道:
“陸青羽,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破釜沉舟地掙脫顧言之往前撲,搶過空覺大師手上那串被盤了幾十年,透著浸潤佛光的佛珠,狠狠貼在了肚子上。
耳邊傳來淩芸芸淒厲的尖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