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嗜睡症,是舉國聞名的睡美人,總會無緣無故突然睡著。
而首富之子裴嶼救了我整整十八次——從疾馳的車前、從商場高樓的邊緣......
人人都說我嫁給了命中注定的王子。
直到突然有一天,我夢見自己沉睡後,裴嶼竟為我換上女仆裝。
他摟著青梅黎桃進門,含笑望著我的身體。
“怎麼樣,我老婆美吧?”
他身後幾名高大的男人露出痞笑。
“裴少看上的自然是極品!”
“就是隻能看不能摸,裴少你這——”
裴嶼任由他們調笑,眼裏的笑意卻漸漸淡下來。
“她現在還算聽話,等什麼時候不乖了......”
我渾身一顫。
既然他讓我沉睡,我便讓他永遠活在噩夢中。
何況他的一切,本就該是我的。
1
裴嶼絲毫沒有察覺到我,悠哉遊哉用手摩挲著黎桃的耳垂,笑而不語。
黎桃嬌羞地往他懷裏鑽,看向我的眼神卻充滿鄙夷。
“我就說嫂子這麼漂亮,就得多讓人看看嘛~”
我大腦一片空白。
裴嶼這是做什麼?!
難道我沉睡的那麼多日日夜夜......
就在這時,裴嶼輕笑一聲,俯下身溫柔地撫摸我的臉頰。
眼見他的手順著我的鎖骨一寸寸往下,幾個男人都露出垂涎的目光,口水咽下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氣得魂魄震顫,恨不得撕裂空氣撲上去,卻又陷入無邊的黑暗......
再醒來,裴嶼正在床邊為我削蘋果。
我的嗜睡症其實是從二十歲開始的,而每次病發都會恰好遇見裴嶼。
曾經我在路上突然暈倒,被不懷好意的小混混欺負時,是裴嶼當眾提棍狠狠教訓了他們,放言我是他的人。
此後,再沒人敢欺負我。
圈中無人不羨慕我,潔身自好、從未有過花邊新聞的裴嶼,卻獨獨對我一見鐘情。
我本就是孤兒,隻有裴嶼對我不離不棄,讓我在他家養病,嬌養得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想起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搖搖頭。
那是噩夢吧?
見我發呆,裴嶼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眼神關切。
“怎麼了?聽阿姨說,你昨天做噩夢了?”
我抬頭望向他,踟躕許久,還是開了口。
“我老在你家住會不會添麻煩?要不,我回出租屋吧......”
裴嶼卻打斷我,語氣有些不高興。
“怎麼又鬧脾氣了?還在吃桃桃的醋嗎?”
“你是我夫人,帶你去赴宴是重視你,桃桃是黎家大小姐,自然也得出席。你非要逼得桃桃繞著你走嗎?”
我沉下眼,不再說話。
前段時間他想讓我出席商業晚宴,我不想去,因為不想被媒體炒作成睡美人。
可裴嶼總覺得睡美人的稱號是對我的讚譽,認為我就是介意黎桃。
我確實不喜歡黎桃,因為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敵意。
可裴嶼不信。
他總覺得是我吃醋,說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親密些也是應當的。
想到那個夢,我深吸一口氣,答應了他:“好,我會出席。”
2
晚宴上,我一出場便成了焦點。
無數的閃光燈瘋狂閃爍,仿佛睡美人的名頭是我至高無上的榮耀。
當然也不乏嫉妒的話語和不善的目光。
“這是她自己營造的人設吧?裴少也信?”
“能搞噱頭抓住男人心,也是她的本事!”
裴嶼正與人推杯換盞,隔空笑意盈盈地看著我,仿佛眼中隻容得下我一人。
我卻渾身一顫,下意識攥緊了酒杯。
黎桃不知何時突然出現,擋住了我的視線。
“小夕,我可真羨慕你呢!”
她絲毫不掩飾眼裏的嫌惡。
“這麼多男人千裏迢迢隻為來看你一眼,可惜裴嶼把你看著緊,這不,讓我來幫你擋桃花呢!”
想起那個夢,我默默後退兩步。
黎桃卻步步緊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你以為你整容長得像她,就能霸占裴嶼的心了?”
“可惜,你打錯算盤了。”
“不過也是,你這種窮酸貨,也隻能想出這種下三濫手段上位了!”
我聽得眉頭直皺,隻覺莫名其妙。
我從未聽說過裴嶼有什麼白月光,卻下意識覺得真相不簡單。
“怎麼,難不成你也想做替身?”
可黎桃卻撲哧笑出聲來,好似聽見什麼不得了的笑話。
我冷眼看著她笑夠了,輕輕逼近她耳邊,將曾經看見的一幕說了出來。
“裴嶼總說你單純,你隻把他當哥哥,可他不知道你拿小情兒當他的替身吧?”
黎桃瞳孔驟縮。
我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警告她。
“你有話就直說,不要耍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否則我不介意和你徹底開誠布公地攤牌。”
恰在這時,裴嶼的死對頭蕭然迎麵走來,在談笑間就搶走了裴家的幾個老客戶。
我還想再問黎桃話,她卻忽然猛地將我往蕭然的方向一推。
“哎呀,不好意思,把酒灑你身上了——”
我沒站穩,一下子倒進蕭然懷裏。
蕭然一怔,卻紳士地將西服披在我身上。
我慌慌張張道歉,隻覺得背後像被毒蛇盯上似的,卻來不及多想,就被媒體簇擁上台拍照。
連黎桃都被擠到了角落裏。
當晚,我恍惚間又一次夢見一個陌生男人正在親吻我!
而裴嶼冷漠地抱臂旁觀。
“你不過是幫她擋了擋桃花,她竟然對你惡語相向,還妄圖勾搭蕭然,看來我對她真是太好了。”
他眼裏全是冰霜,哪裏還有平日裏的溫情脈脈。
“睡美人就該有睡美人的樣子,既然這麼缺男人,那沒被男人吻夠便不要醒來了!”
黎桃手裏握著一個裝滿藥的瓶子,撅了撅嘴。
“不止罵我呢,她還把我推到角落裏!她已經是宴會的焦點了,之前合照哪次我不在C位?我已經夠忍讓了!”
裴嶼聞聲重重冷哼一聲。
“喜歡拍照是吧?沒事,我讓她拍個夠。”
那賊眉鼠眼的男人得了裴嶼的準許,竟開始對我的身體毫無顧忌的為所欲為。
而裴嶼則麵不改色地用相機記錄下了這一切,還傳到了論壇上!
黎桃甜甜地撒了撒嬌,笑嘻嘻地將藥下到了我的茶杯裏。
“嫂子辛苦了,讓嫂子多睡會兒吧。”
3
等我再次驚醒,竟然真的查到了那個叫MP的論壇!
首頁赫然是我幾年來沉睡時的照片!
“睡美人圖集”下,無數汙言穢語翻滾:
【這麼漂亮的美人】
【等大人物們玩膩了,遲早輪到我們!】
【......】
我渾身的血都涼了。
一切都不是夢。
我也根本沒有什麼嗜睡症。
我怎麼也想不到,人前清冷矜貴,把我護得像眼珠子一樣、別的男人多看我一眼就會吃醋的裴嶼,背地裏竟然......
一想到裴嶼親手為我裝扮的溫馨小屋裏,密密麻麻擺滿了攝像頭,我便止不住顫栗。
若不是我突然能靈魂出竅,還不知要被瞞到何時?!
就在這時,傭人敲響房門:“夫人,少爺說你最近容易做噩夢,給你熬了些藥來。”
我驚得一縮,想都沒想就打翻了藥:“我不吃!”
向來對我尊敬有加的傭人卻沉下臉:
“少爺最討厭女孩子間爭風吃醋,在我們這樣的家族,心寬是最重要的。”
“夫人不過有幾分長得像......,還是不要意氣用事罷。”
我死死盯著她。
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什麼,隻有我被瞞在鼓裏?!
可傭人不顧我的掙紮,粗暴地將藥全灌進了我嘴裏。
意識沉淪間,我又一次夢見自己躺在冰冷的防腐液裏,麵容恬靜。
而裴嶼俯身輕吻玻璃,神情陰鷙猙獰,仿佛惡魔低語。
“我說過,你永遠別想離開我——”
不——
我細細看去,那個女人與我眉眼極其相似,卻並不是我!
這就是黎桃口中的“她”吧?
她到底是誰,為何會和我這般像?!
而周圍,是無數個和她一樣的“標本”......
難不成這就是論壇裏說的“島”?!
我不禁毛骨悚然。
不管裴嶼做了什麼,我一定要離開他!
我定了定神,想起宴會上那個身影,轉頭飄去了蕭然的家。
就在我徘徊時,竟然意外被吸入了他的夢中!
我趁機為蕭然編織了無數的美夢。
我離開的時候,這個在我圍觀數日裏永遠清醒自律的男人,第一次失了態。
4
蕭然垂眸思考了半晌人生,終於站起來衝個了澡,把睡褲扔進洗衣機。
等我再回到身體裏,已經被裴嶼軟禁了。
他溫柔地為我盛了碗雞湯:“晚宴你累著了吧,回來睡了好久。在家好好歇息吧,我怕你出門又出什麼意外。”
對麵手機叮嚀一聲,我一眼瞥見黎桃的頭像亮起。
以前是我怕出事不願意出門,反倒是裴嶼裝模做樣安慰我,說無論我去哪裏他都會保護好我。
如今他連偽裝都懶得維持。
每當我走向大門,管家就像一堵牆般擋住我的去路,還美名其曰是為了我好。
而裴嶼卻夜夜晚歸,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兒藏都不藏。
我沉默著發信息給蕭然:“蕭總,你的外套我還沒有還給你。”
沒多久,蕭然找上門來,說要拜訪裴嶼。
裴嶼的表情瞬間凝固,一把拽過我的手腕將我按在牆上。
後背撞上冰冷的牆麵,疼得我倒抽冷氣。
“怎麼,桃桃果然沒說錯,他晚宴上多看了你一眼,你們就背著我暗度陳倉了?!不然他怎麼找上門來?!”
裴嶼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毒蛇吐信般陰沉,“我和他針鋒相對這麼多年,他可是第一次上門拜訪呢。”
他的拇指重重碾過我的唇瓣,下一秒便狠狠吻了上來。
我被咬出了血也沒吭一聲。
直到餘光瞥見蕭然的身影出現在庭院,我故意痛呼一聲,借勢撞向落地窗。
蕭然猛地轉頭。
裴嶼深深看了他一眼,故意當著他的麵,將我打橫抱回房間。
我咬唇扭頭,深深望向蕭然的方向,像夢裏一般露出哀婉懇求的目光,雪白的手臂無力地下垂。
蕭然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裏,終於悄然翻湧起我從未見過的暗潮。
回到臥室,裴嶼用力將我扔在床上。
他慢條斯理地解著領帶纏住我的手,眼底是藏不住的暴戾,仿佛猛獸盯上了獵物。
可就在他俯身的瞬間,房間突然陰風四起。
窗簾無風自動。
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接二連三倒地。
裴嶼猛地直起身,緊皺眉頭。
——是她們的魂魄來了。
——“島”上的許多人還沒有完全沉睡,是我喚醒了她們。
裴嶼繃著臉仍想繼續,卻突然痛苦地捂住喉嚨,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咽喉。
我趁機步步緊逼:“裴嶼,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
他的雙腿不受控製地踢蹬著,很快便雙眼失神。
就在此時,“砰”的一聲!
蕭然破門而入。
與此同時,是一聲輕不可聞的呢喃——
“媽......”
原來我才不是什麼替身。
那是我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