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跟老公備孕三年,卻一直懷不上孩子。
直到我在他的包裏,看到了一瓶六味地黃丸。
我直接拿出離婚協議。
“離婚吧。”
老公一臉震驚。
“你是不是瘋了,咱們備孕,我吃點地黃丸怎麼了?”
我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你是陽虛,隻能吃桂附地黃丸?”
“記住,六味地黃丸治陰虛,桂附地黃丸治陽虛。”
“而狼心狗肺,無藥可醫。”
1.
出租車停在“仁心堂”的老舊牌匾下。
這裏是我外公的老友開的醫館,也是我們“月初茶寮”高檔藥茶的供貨點之一。
陸淮安說我迷信,可我們備孕三年,去最好的醫院,做了最全的檢查。
結果永遠是“夫妻雙方身體健康,無任何問題”。
可就是懷不上。
我外公是杏林聖手,我從小耳濡目染,便給他調理。
他的脈象,是典型的腎陽虛,畏寒肢冷,腰酸乏力。
我讓他戒掉寒涼,日日為他熬煮溫補的湯藥,千叮萬囑。
要固本培元,隻能用桂附地黃丸這類溫補腎陽的藥。
可他包裏的,卻是六味地黃丸。
滋陰補腎。
陰陽兩隔,一字之差,謬以千裏。
若是陽虛之人誤服,隻會加重體內寒濕,如雪上加霜。
他到底在治什麼?
醫館裏的學徒小張見我來了,熱情地迎上來。
“月初姐,今天來拿什麼好東西?”
我笑了笑,把手裏的保溫杯遞過去。
“來給你送我新炒的雨前龍井。順便問問,我有個朋友,他老公最近也在吃六味地黃丸,但好像總不見好,反而手腳更涼了,這是怎麼回事?”
小張接過茶,給我倒了杯熱水道:“六味地黃丸是給陰虛火旺的人吃的呀,要是陽虛體質吃了,那不是南轅北轍嘛,肯定越吃越虛。”
他話說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
“哎,月初姐,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陸哥前兩天也來我這兒抓了一樣的藥,也是六味地黃丸,還配了些安神助眠的。我說他和你體質不一樣,別亂吃,他還說就是你讓他來抓的。我還以為你們找到什麼新方子了呢。”
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說,是我讓他來抓的。
我的視線,落在他身後藥櫃上掛著的一個小小的,用紅繩串著的平安福上。
那針腳,我認得。
我婆婆的手藝。
我結婚時,她也給我和陸淮安各繡了一個,說針腳越密,福氣越滿。
可眼前這個,明顯不是給成年人準備的。
小小的,針腳細密得有些過分,上麵用金線繡著一個模糊的字樣,像是個“陽”字。
我指了指那個平安福,故作好奇地問:“這個繡得真好,給小孩子求的吧?”
小張憨厚地笑了:“是啊,陸哥說他小侄子身體弱,晚上總睡不安穩,特地來求的。”
“還說,這孩子小名叫小太陽,希望他像太陽一樣,茁壯成長。”
小太陽。
我的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一片空白。
我從來不知道,陸淮安有什麼小侄子。
2.
回到家,玄關處還擺著陸淮安的拖鞋。
一切如常,卻又處處透著詭異。
我打開他的電腦。
密碼是我的生日。
我曾為此感動不已,覺得他把我放在了心尖上。
現在隻覺得諷刺。
電腦桌麵,是我們去普陀山求子時拍的合影。
照片上的我們,笑得虔誠又幸福。
我點開一個加密的文件夾。
這個文件夾,他曾笑著對我說,裏麵存著他所有的“小金庫”,是給我們未來孩子準備的驚喜。
我試了我的生日,錯誤。
試了結婚紀念日,錯誤。
我冷笑一聲,輸入了“小太陽”的拚音。
“歡迎使用。”
文件夾裏,沒有驚喜,隻有一個個分門別類的文檔。
《小太陽成長日記》
《瑤瑤的孕期記錄》
《我們的家》
我點開那個名為《我們的家》的文檔,裏麵是一份詳細的裝修方案,地址是我從未聽過的“湖畔花園”。
風格溫馨,兒童房的設計圖占了整整一半。
牆上畫著巨大的太陽花,床頭櫃上,擺著一個木雕的小老虎。
那個老虎,是我外公親手為我雕的,說是我的生肖守護神。
我後來把它送給了陸淮安,作為我們的定情信物。
現在,它出現在了另一個孩子的房間裏。
我死死攥著鼠標,指節泛白。
原來,他不是不能生。
他隻是,不想和我生。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我閨蜜周然發來的消息。
她是圈內最好的私家偵探。
“姐妹,你要的東西來了,場麵有點炸裂,做好心理準備。”
附帶的是一個雲盤鏈接。
我點了進去。
是一個女人的社交賬號,沒有設置私密。
許瑤。
最新的一條動態,是一張男人的側臉照。
男人正在給一個熟睡的孩子蓋被子,側臉的線條看起來溫柔似水。
是陸淮安。
配文是:“我的兩個太陽,晚安。”
往下滑,是一張張刺目的炫耀。
“淮安說,小太陽的身體最重要,幼兒園必須是全上海最好的。”
下麵附著一張高昂的學費繳費單。
“老公出差也不忘給我帶禮物,這款‘月初限定’的藥茶,他說隻有我配得上。”
照片裏,是我親手包裝的茶餅,上麵還有我茶寮的獨特印記。
“結婚三周年快樂,我的陸先生。”
照片裏,許瑤戴著一條和我一模一樣的鑽石項鏈,笑得燦爛。
那是我和陸淮安結婚一周年時,他送我的禮物。
他說,全世界僅此一條,象征我們獨一無二的愛情。
我一條條往下刷,直到看見半年前的一條。
那是一張B超圖。
小小的孕囊,是一顆不起眼的種子。
配文:“新的旅程,開始了。”
“陸先生說,這次一定要個小公主,湊一個‘好’字。”
半年前。
正是我被醫生宣判“不明原因不孕”,崩潰到夜夜失眠的時候。
原來,在我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孩子痛不欲生時,他已經滿懷期待地,準備迎接他的第二個孩子了。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衝進洗手間,吐得昏天黑地。
鏡子裏,我的臉蒼白得像一張紙。
可笑,真是可笑。
我,江月初,一個自詡聰明的女人,竟然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3.
我給陸淮安打了電話。
響了很久,他才接起,聲音帶著不耐煩。
“月初?怎麼了?我在開會。”
“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很平靜的說著。
他愣了一下,隨即語氣軟了下來。
“怎麼了?想我了?項目出了點問題,可能要晚點。你早點睡,別等我。”
“好。”
我掛了電話,看著通話記錄上“老公”兩個字,覺得無比紮眼。
我站起身,走到衣帽間,打開了那個塵封已久的保險箱。
裏麵,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所有遺產,包括這家“月初茶寮”的全部股權文件。
茶寮是我外公傳給我母親,母親又留給我的。
當年陸淮安創業失敗,是我拿出全部積蓄,並以茶寮做抵押,才幫他還清了債務。
後來我們結婚,他信誓旦旦地說要一輩子對我好,主動提出要幫我經營茶寮。
我當時被愛情衝昏了頭,竟然真的把茶寮的日常經營權,大部分交到了他手上。
現在想來,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一切。
我撥通了周然的電話。
“然然,幫我個忙。”
“說,上刀山下火海。”
“把陸淮安這三年,從茶寮賬上走過的每一筆流水,都給我查出來。”
“還有,他名下所有的資產,尤其是那個叫許瑤的女人相關的,一個都不能漏。”
周然那邊沉默了幾秒,語氣嚴肅起來。
“......月初,這是要釜底抽薪?”
“不。”我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句道,“我要他,淨身出戶,身敗名裂。”
掛了電話,我開始收拾東西。
他的衣服,他的鞋,他用過的所有東西,我一件件打包,全部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蒙蒙亮。
陸淮安的電話追了過來。
我接起。
“江月初!你發什麼瘋!我一回家,家都快被你搬空了!”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沒說話。
電話那頭,他似乎冷靜了一些,語氣又軟了下來,開始打感情牌。
“老婆,是不是我這幾天太忙,冷落你了?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我馬上回去陪你。”
“陸淮安,”我終於開了口,聲音很輕,“你那個‘小太陽’,晚上還做噩夢嗎?”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4.
“你......你說什麼?”
陸淮安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慌和顫抖。
我笑了,笑聲在空曠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我說,六味地黃丸,滋陰補腎,對小兒夜啼,確有奇效。”
“就是不知道,對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毛病,有沒有用。”
電話被猛地掛斷。
沒過幾分鐘,門外傳來瘋狂的砸門聲。
“江月初!你開門!你給我說清楚!”
我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著他那張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的臉。
曾經讓我心動不已的英俊麵龐,此刻隻讓我覺得惡心。
我拿出手機,按下了報警鍵。
“喂,110嗎?這裏是......”
門外的砸門聲戛然而止。
我報完地址,對著貓眼,一字一句道。
“陸先生,私闖民宅,蓄意毀壞私人財物,夠你進去待幾天了。”
世界終於清淨了。
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天亮了,這場仗,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茶寮。
員工們看到我,都有些意外,陸淮安一向不允許我插手茶寮的具體經營。
他說,女人家家的,就該貌美如花,打打殺殺的事情,交給他這個男人就好。
我直接走進了財務室。
老會計看到我,有些局促地站了起來。
“江......江總。”
“把這三年的賬本,都拿給我。”
老會計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神躲閃。
“江總,這......陸總交代過,賬本不能隨便給外人看。”
“外人?”我挑了挑眉,“這家茶寮,法人代表是我,江月初。”
“現在,我是外人?”
我拉開椅子坐下,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還是說,王會計,你跟著陸總,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假賬?”
他的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沒......沒有!我這就去拿!”
半小時後,三年的賬本,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我麵前。
我一頁頁地翻,越看,心越冷。
陸淮安真是個“天才”。
他用各種虛構的采購項目,比如“天價普洱”、“絕版大紅袍”,將茶寮的資金,像螞蟻搬家一樣,一筆筆地轉入了一個空殼公司的賬戶。
而那個公司的法人代表,正是許瑤。
短短三年,他幾乎掏空了茶寮近一半的流動資金。
用我的錢,去養他的外室和私生子。
真是好大一盤棋。
正看著,我婆婆的電話打了進來。
一接通,就是劈頭蓋臉的謾罵。
“江月初你這個毒婦!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們家淮安!”
“他不過就是在外麵犯了一點點男人都會犯的錯,你至於鬧到警察局去嗎!”
“我們陸家是造了什麼孽,娶了你這麼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占著茅坑不拉屎!”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反駁。
等她罵累了,喘著氣,我才慢悠悠地開口。
“媽,您先別急著罵我。”
“您還是先想想,怎麼跟您那個寶貝孫子的親媽解釋。”
“為什麼您給孫子的‘教育基金’,馬上就要斷供了吧。”
【付費點】
5.
電話那頭,我婆婆的呼吸猛地一窒。
“你......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我將一份資金流水的掃描件發到她的手機上。
“陸淮安用來給許瑤母子買房買車,給您那個‘小太陽’上貴族學校的每一分錢,都是從我的茶寮裏套出去的。”
“哦,對了,還有您手腕上那隻翡翠鐲子,也是我茶寮的錢買的。”
“涉案金額巨大,警方已經立案了。”
“您說,這算是詐騙,還是職務侵占?”
“您一把年紀了,應該不想去局子裏喝茶吧?”
“嘟嘟嘟......”
電話被飛快地掛斷了。
我放下手機,繼續看賬本。
周然的動作很快,她不僅查清了資金流向,還把陸淮安和許瑤這幾年的消費記錄,查了個底朝天。
一份份賬單,觸目驚心。
許瑤身上的每一件名牌,他們去的每一家高檔餐廳,他們每一次出國旅行,花的,都是我的錢。
我甚至在裏麵,看到了一筆支付給一家私人婦產醫院的高額費用。
日期,正是許瑤懷上第二個孩子的時候。
看來,他們早就為那個未出生的“小公主”,鋪好了錦繡前程。
手機屏幕亮起,是陸淮安發來的短信。
長長的一大段,情真意切。
他說他錯了,說他是一時糊塗,被許瑤那個女人蒙蔽了。
他說他最愛的人還是我,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說,我們之間有三年的感情,不能說散就散。
“月初,看在我們曾經那麼相愛的份上,看在我們為了要一個孩子努力了那麼久的份上,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們把茶寮賣了,離開這裏,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賣了茶寮?
他倒是想得美。
把我的根都拔了,我還能去哪兒?
我直接把這條短信,連同他之前發的那些,一並轉發給了許瑤。
並附上了一句話:“你的男人,讓我賣了茶寮跟他遠走高飛呢,你說我該不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