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姑子被人霸淩墜樓那天，身為金牌律師的丈夫卻以為死的是我妹妹。

他連夜從情人的床上趕回來，將和解書甩在我的臉上。

“夏禾安，你妹妹那種貨色，活著也是浪費社會資源，但小予不一樣！”

“小予的前途可比你妹妹的賤命重要多了，她的人生不能就這樣被毀了！”

“簽了它，不然我讓你妹妹身敗名裂，死後也不得安寧！”

我冷笑一聲，撕碎了和解書。

冷眼看他像瘋了一樣，在網上大肆造謠，把他的親妹妹蘇晚螢汙蔑成一個霸淩、濫交的賤人。

全網都在慶祝“惡女之死”，熱搜長期占據榜首。

直到開庭，法官念出了死者姓名。

蘇景辭聽清那三個字後，當場瘋了。

............

“看看這份和解書，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簽了吧。”

蘇景辭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麵前。

我腦子嗡了一聲，幾乎無法思考。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死的可是他的親妹妹，蘇晚螢啊！

那個從小跟在他身後，軟軟糯糯喊他“哥哥”，會把所有好東西都留給他的女孩！

他怎麼能，怎麼敢，就這麼跟害死她的凶手和解呢？

“老公，我們不能和解！她害死的......是我們的妹妹啊！”

聲音出口，我自己都聽出了裏麵的顫抖。

而他聞言，卻掀起眼皮，不耐煩從眉眼裏溢了出來。

“是妹妹又怎麼樣？”

“夏禾安，你真有意思。妹妹這個身份，是什麼免死金牌嗎？”

“是妹妹，就能在學校拉幫結派，霸淩同學嗎？”

他的語氣尖銳刻薄。

“你妹妹把小予逼到天台上，小予情急之下推了她一下，結果你妹妹自己腳滑掉下去了。”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你妹妹咎由自取，小予已經夠倒黴的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簽和解書，保護小予的前途！”

他捏起那份協議，在我臉上拍了拍，

“我這是在替你妹妹積德，懂嗎？”

“小予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沒反過來告你們敲詐勒索，已經是我看在你的麵子上，格外開恩了。”

我僵在原地。

霸淩？

失足？

這些肮臟的詞彙，怎麼會跟晚螢扯上關係？

那個成績優異、性格溫柔，被所有人稱為校園女神的女孩，怎麼可能去霸淩別人？

“你妹妹從小跟你一起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她怎麼可能霸淩別人？”

我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什麼叫從小跟我一起長大？”

蘇景辭嗤笑出聲。

“夏禾安，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那是你家那個一無是處的草包妹妹！”

我有點兒聽不懂他的話了。

“你說什麼？死的是我妹妹？”

“廢話！”

他不耐煩地擺擺手，

“你妹妹那種貨色，除了會惹事還會幹什麼？”

“仗著你嫁給我，在學校裏橫行霸道，這次終於遭報應了吧？”

“小予那麼善良的女孩子，被你妹妹堵在天台上各種羞辱，說她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你妹妹那張嘴有多惡毒，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瞬間，天旋地轉，我恍然明白了什麼。

我望著蘇景辭的神情，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淒涼。

“景辭哥哥，你別怪夏姐姐了......”

一旁坐著的溫知予終於開了口，她小心翼翼地拉著蘇景辭的衣袖，眼眶通紅。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夏姐姐的妹妹。”

她咬著下唇，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我願意承擔所有責任，真的。”

“我也不想因為我，影響了景辭哥哥你和夏姐姐的關係。”

她話說得楚楚可憐，可我分明看見她眼角閃過的那抹得意。

我盯著她的眼睛，她竟然還回了我一個wink。

“啪！”

我沒忍住，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臉上。

就是這個女人。

就是她在教學樓裏欺負同學，被晚螢撞了個正著。

就是她在晚螢挺身而出時，心生歹毒，一把將人推下了樓！

一條活生生的命，就這樣斷送在這個惡毒女人手裏！

而現在，晚螢的親哥哥，居然要為了這個殺人凶手，逼我這個唯一知情的人簽下和解書？

蘇景辭啊蘇景辭，等你知道死的是你的親妹妹時，會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啪！”

看到自己的小情人被打，蘇景辭毫不猶豫地還了一耳光給我。

“夏禾安，你他媽瘋了嗎！”

他一把將溫知予護在身後，對我怒目而視。

“你敢打小予？誰給你的膽子！”

“我妹妹死了！”

我衝他吼道，眼淚再也忍不住，

“你現在卻要為了這個殺了我妹妹的凶手來打我？”

“她活該！”

蘇景辭的怒吼聲比我更大，

“是她自己霸淩同學，失足摔死，那是報應！小予才是受害者！”

“小予好心好意不跟你那個賤人妹妹計較，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你竟然還敢動手打人？”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妹妹，就有什麼樣的姐姐！”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一家子都是垃圾！”

一句句惡毒的咒罵，比那記耳光更讓我心寒。

我看著他，這個我愛了整整八年的男人，我的丈夫。

他為了一個殺人凶手，打我，罵我，甚至連“我死去的妹妹”都不放過。

“景辭哥哥，你別說了......別再怪夏姐姐了......”

溫知予從他身後探出頭，哭得梨花帶雨。

“都是我的錯，真的......夏姐姐失去妹妹，心裏難過，她不是故意的。”

她說著，還大度地朝我看來，我打出的五道指痕在她臉上格外醒目。

“這一巴掌，你就當我替她妹妹受了......隻要夏姐姐能消氣......”

“傻瓜！”

蘇景辭立刻打斷她，聲音裏滿是心疼，

“這怎麼能是你的錯？”

他捧著溫知予的臉，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疼不疼？我看看。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她們這種人欺負！”

“她也配讓你替她妹妹受過？”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心又冷又疼。

結婚八年，他何曾對我如此溫柔？

原來，他不是不懂溫柔，隻是從不給我。

“景辭哥哥，”

溫知予靠在他懷裏，柔弱無骨，

“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給夏姐姐一些補償，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

她說著，從包裏拿出了一張銀行卡，怯生生地遞到我麵前。

“夏姐姐，這裏麵有三萬塊......我知道不多，但這是我全部的積蓄了。”

她咬著唇，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我還沒畢業，這些錢都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求求你，收下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三萬塊。

哈。

在他們看來，我妹妹的一條命，就隻值三萬塊。

我看著那張卡，忽然笑了。

“溫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

溫知予一愣，淚眼婆娑：

“夏姐姐？”

“死的人叫蘇晚螢，是蘇景辭的親妹妹。”

“你該補償的人，不是我這個嫂子。”

我抬眼，直直地看向蘇景辭。

“這錢，你應該給你身邊的這位。”

“畢竟，是他這個親哥哥，親口承認他妹妹的死是‘活該’。”

“是他這個親哥哥，同意用妹妹的命，換你的前途。”

“這是你們的交易，我一個外人，怎麼好意思拿這筆錢呢？”

“夏禾安！”

蘇景辭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給我閉嘴！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和小予這麼替你著想，你卻在這裏咒我的妹妹，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人？”

溫知予也連忙把卡收了回去，緊張地拉著他的衣袖：

“景辭哥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予，別理她！”

蘇景辭將她護得更緊，

“她就是瘋了！這錢我們一分都不能給！不能便宜了這種白眼狼！”

他用最後的一點耐心對我下達通牒。

“夏禾安，我給你最後一天時間。”

“識相的，就把和解書簽了。”

“如果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們就法庭上見！”

他瞪著眼睛威脅我，

“到時候我還要讓你一分錢都拿不到！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給你那個爛賭鬼爹交住院費！”

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摟著哭哭啼啼的溫知予，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我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男人高大，女人嬌小，看起來竟是無比登對。

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跟蘇景辭在一起整整八年，從大學到現在。

可他根本不愛我。

我和我的家人，在他的心裏都是垃圾。

在遇到困難時，我們一定是他最先放棄的選項。

八年了，我竟然現在才看清他的真麵目。

我想離婚了！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父母家。

房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妹妹夏禾月一個人戴著耳機，坐在書桌前趕稿。

她聽見動靜，摘下耳機回頭看我，臉上露出驚喜。

“姐？你怎麼回來啦？就你一個人？姐夫呢？”

我愣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該怎麼說？

難道要告訴她，你在你姐夫心裏就是個垃圾？

難道要告訴她，你的命在他眼裏隻值三萬塊？

“他......”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夏禾月察覺到我的異樣，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我明白的。”

“他應該是不想見我吧。”

她撇撇嘴，有些不忿，

“也是，他那種天之驕子，從來就瞧不上我們家。”

“在他眼裏，我們都是跟爸爸一樣的爛人。”

我心臟猛地一抽。

妹妹說得太對了。

蘇景辭確實是這麼想的。

在他心裏，我們一家人都是垃圾。

“月月......”

“姐，我不在意他怎麼看我們。”

夏禾月站起身，走到我麵前。

“我隻希望他能對你好。”

“真的，隻要他能對你好，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我的眼眶瞬間就熱了。

我想起剛結婚那會兒。

媽媽為了給我們湊買房的首付，把自己的養老錢都拿了出來。

整整十五萬。

那還是她一邊要幫爸爸還賭債，一邊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妹妹為了給我們買新婚禮物，整個假期都在勤工儉學。

送給我們的那套茶具，花了她三個月的生活費。

可這些在蘇景辭眼裏，都是垃圾給出的垃圾。

“月月，其實......”

我想告訴她真相，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算了，就讓她繼續這樣想吧。

至少她不用承受被自己深愛的人背叛的痛苦。

這樣的痛苦由我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蘇景辭竟然坐在客廳等我。

他換了身幹淨的襯衫，頭發也重新打理過，隻是那雙眼睛，冷得讓人發抖。

“夏禾安，我們離婚吧。”

他開門見山，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隻要你願意簽和解書，這套房子我可以分給你。”

我看著他，突然想笑。

明明是他婚內出軌，現在卻擺出一副施舍的姿態，好像把房子給我是天大的恩賜。

“我說過了，我沒資格簽那份和解書。”

我在沙發上坐下，和他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夏禾安！”

他猛地站起來，文件被他摔在茶幾上。

“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小予？”

“她已經夠可憐了！現在整天做噩夢，一閉上眼就是你妹妹那張猙獰的臉！”

“可憐？”

我冷笑出聲。

“殺了人的凶手，哪裏可憐了？”

“你他媽還在胡說八道！”

蘇景辭徹底爆發了，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你那個爛人妹妹就是個霸淩者！就是個蠢貨！就是個垃圾！”

“她死有餘辜！活該摔死！”

我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湧起一陣悲涼。

“蘇景辭，你再說一遍？”

“我說什麼了？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蘇景辭冷笑著，那張曾經讓我心動的臉此刻顯得無比陌生。

“你妹妹就是個垃圾！你爸爸是個爛賭鬼！你媽媽是個拖油瓶！”

“而你，夏禾安，你也不過是個垃圾罷了。”

“我當初瞎了眼才會娶你，跟你們這種家庭扯上關係！”

我被他的話氣得胸口發悶。

我想反駁，想為家人辯護，可張開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蘇景辭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像瘋了一樣。

“你知道我這八年是怎麼過的嗎？”

“每天回家看到你那張臉，我都想吐！”

“看到你們家那些破爛親戚，我更想吐！”

“特別是你妹妹，長得醜就算了，還那麼蠢！”

“死了活該！早就該死了！”

我終於受不了了。

“夠了！”

我猛地站起來，渾身顫抖。

“蘇景辭，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不能羞辱我的家人！”

“特別是禾月！她已經死了！”

“哈哈哈哈！”

蘇景辭突然大笑起來。

“死了？死得好啊！”

“這種垃圾早就該死了！”

“要不是她死了，我還要繼續忍受你們這個垃圾家庭！”

“現在好了，少了一個累贅，我終於可以擺脫你們了！”

我的拳頭握得死緊。

八年了，八年來我第一次想要打他。

“你瘋了！”

我衝他吼道。

“蘇景辭，你真的瘋了！”

“我瘋了？”

他冷笑著搖頭。

“我清醒得很！”

“是你們這些垃圾讓我裝瘋了八年！”

“現在我終於不用裝了！”

“夏禾安，我告訴你，我要和溫知予結婚！”

“我們要生孩子，要過幸福的生活！”

“而你，還有你那些垃圾家人，都給我滾得遠遠的！”

他說完，從茶幾上拿起那份文件，重重摔在我麵前。

“簽了它！立刻！馬上！”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簽，我就把所有事都捅出去！”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妹妹是個在學校橫行霸道的霸淩者！是個嫉妒成性的爛人！是個自己作死摔下樓的蠢貨！”

“我要讓她死了都不得安寧，被所有人戳著脊梁骨罵！”

我靜靜地聽著他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著他自己的親妹妹。

心中最後一點殘存的溫度，也徹底涼了下去。

我笑出了聲。

在蘇景辭錯愕的注視下，我拿起桌上那份和解書。

“刺啦——”

白色的紙屑，像一場遲來的雪，紛紛揚揚地落在他腳邊。

“蘇景辭，”

我看著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平靜地開口，

“你盡管去做！”

“哈哈哈，笑死我了，霸淩者自己摔死了。”

“這就是現世報！”

“摔得好，省得禍害別人。”

“霸淩者的父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建議開除他父母的工作。”

我和婆婆剛一起操辦完蘇晚瑩的喪事，一拿起手機就看到了這些信息。

婆婆本來就哭了一夜，雙眼又紅又腫。

現在再看到這些信息，淚水又溢了出來。

尤其是因為她知道了這些謠言的源頭就是她的親生兒子。

婆婆氣得直哆嗦，想打電話給蘇景辭，罵死他。

可她撥了十幾通電話，都是關機。

反而是我的手機響了，接通後，電話裏傳來蘇景辭暴躁的聲音。

“夏禾安，你夠了！別玩這麼惡心的好嗎？教唆我媽來罵我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你妹妹死了管我們什麼事？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要是再想著法子來煩我，我就把你妹妹的屍體照片賣給那些變態！”

“讓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好好欣賞欣賞！”

蘇景辭罵完就掛了電話。

在看清蘇景辭是個怎樣的人後，我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對他的這些話產生太多憤怒了。

但由於我開了免提，婆婆和其他親戚們都聽到了。

婆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我趕緊伸手扶她。

她推開我，跪了下去。

“禾安，對不起，對不起......”

“媽，您這是幹什麼？”

我想扶婆婆起來。

“我沒教育好他！”

婆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無論死的是誰，他都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還有他那個小情人，殺了人還反咬一口，簡直就是個畜生！”

她抓住我的手，用力得指甲都陷進了我的肉裏。

“禾安，求求你，一定要替晚瑩討回公道！”

“一定要讓那個殺人犯付出代價！”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婆婆，心裏湧起一陣酸楚。

“媽，我答應您。”

“我一定會讓凶手付出代價。”

蘇晚瑩的案子因為涉及校園霸淩，再加上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很快就被安排開庭了。

開庭這天，法庭裏擠滿了人。

我坐在原告席上，獨自一人。

而被告席上，溫知予身邊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律師。

旁聽席裏，蘇景辭和他的朋友坐在一起。

“老蘇，這種事兒，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讓你老婆一個人上啊？”

朋友小聲問道。

蘇景辭擺擺手。

“我請了專業律師，交給他們處理就行。”

朋友更疑惑了。

“可是為什麼你老婆那邊沒有律師，反倒是被告那邊有呢？”

“那律師就是我請的。”

蘇景辭淡淡地說。

朋友瞪大了眼睛。

“老蘇，你瘋了嗎？你為什麼要給殺害你妹妹的人請律師啊？”

蘇景辭正義凜然道。

“我這是大義滅親！在正義麵前，哪怕是我妹妹，我也絕不會包庇！”

朋友還想說些什麼，法官敲響了法槌。

“現在開庭審理故意殺人案，死者蘇晚瑩......”

蘇景辭的臉瞬間僵住了。

他猛地站起來，不顧法庭秩序直接衝向法官席。

“你說死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