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完孩子後,老公看著我的妊娠紋和贅肉,滿臉都是嫌惡。
他讓我減肥,卻連一張健身卡都舍不得給我辦。
甚至摟著外麵的野花說:「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真倒胃口。」
他不願看我的身體,自然有平台願意展示我這副軀體的魅力。
我成了大碼模特,廣告鋪滿了地鐵站,收入是他的十倍。
他指著海報質問我是誰,我撫著臉頰笑道:「不就是你最討厭的黃臉婆?」
他崩潰大吼:「你這麼醜怎麼可能上廣告?」
1
鏡子前,我艱難地將自己塞進一件黑色的晚宴禮服。
拉鏈卡在後腰,再也上不去一寸。
那裏,是產後鬆垮的贅肉,像一圈泄了氣的遊泳圈。
陳浩靠在門框上,雙臂抱胸,眼神裏的嫌惡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穿這件?」
他的聲音裏滿是不耐。
「肚子上的肉都快溢出來了。」
「蘇晴,你能不能減減肥?」
「帶你出去我都嫌丟人。」
我深吸一口氣,胸口悶得發疼。
這件禮服,是他特意為今晚的商業晚宴給我買的。
尺碼,是他估的。
我低聲說:「要不,我去辦張健身卡吧?產後恢複中心的老師說......」
他立刻打斷我,嗤之以鼻。
「辦卡?減個肥還要花錢?」
「你少吃兩頓不就行了?」
「家裏的錢不是給你這麼浪費的。」
我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自從我為他辭去工作,生下孩子,他對我所有的耐心和尊重,都隨著我走樣的身材一同消失了。
他嘴裏的「家裏的錢」,是他靠我娘家幫扶開公司賺來的錢。
可在他眼裏,我成了一個隻會花錢的廢物。
晚宴上,衣香鬢影。
陳浩像換了個人,風度翩翩,遊刃有餘。
他全程把我晾在一邊,和一個身材火辣的女網紅聊得熱火朝天。
那網紅叫Vivi,穿著一條紅色吊帶裙,緊緊包裹著玲瓏的曲線。
陳浩的眼睛,幾乎要黏在人家身上。
他給她倒酒,給她講笑話,逗得她花枝亂顫。
周圍的人投來曖昧又同情的目光,那些目光像無數隻螞蟻,爬滿我的後背。
我一個人站在角落,端著一杯檸檬水,看著我的丈夫,像一隻開屏的孔雀,向另一個女人展示著他的魅力。
而我,就是他必須攜帶,卻又想藏起來的那個,配不上他光鮮羽毛的,累贅。
回家的路上,車裏死一般寂靜。
我以為他至少會解釋一句。
沒有。
回到家,他脫下西裝,徑直走進臥室,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我。
我默默地去給他放洗澡水,收拾他扔了一地的衣物。
等我做完這一切,走進臥室時,他正躺在床上,舉著手機。
屏幕上,是那個叫Vivi的女網紅的照片,各種搔首弄姿的自拍。
他看得津津有味。
察覺到我進來,他連頭都沒抬,隻是把手機屏幕往我這邊偏了偏。
「看看人家。」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酒後的慵懶,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再看看你。」
「真倒胃口。」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準地捅進了我最痛的地方。
我看著他英俊的側臉,看著他眼裏的迷醉和對我的厭惡,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羞辱,痛苦,然後是巨大的麻木。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隻是靜靜地轉過身,走出了那間讓我窒息的臥室。
躺在客房的床上,我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決心,就在這漫長的黑夜裏,像一顆種子,破土而出。
2
我開始嘗試他說的辦法。
節食。
早餐一個雞蛋,午餐一根黃瓜,晚餐幹脆不吃。
餓得頭暈眼花,胃裏像有隻手在瘋狂攪動。
晚上給孩子喂奶,都感覺力不從心。
我還跟著健身視頻在家鍛煉。
跳操,做瑜伽。
可沉重的身體根本跟不上節奏,沒幾下就氣喘籲籲,汗如雨下。
有一次,我做完一組深蹲,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孩子被我的響動嚇得哇哇大哭。
我抱著孩子,聽著自己虛弱的心跳,第一次感到絕望。
這樣下去,不等我瘦下來,身體就先垮了。
陳浩對此視而不見。
他隻會每天早上出門前,用審視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一圈,然後丟下一句。
「還沒瘦?真沒用。」
我的努力,在他眼裏一文不值。
我的痛苦,他毫不在意。
那天下午,我哄睡了孩子,癱在沙發上,無意識地刷著手機。
一條招聘信息,突然跳進我的視機。
「誠招大碼模特,無需經驗,自信就是你的通行證。」
大碼模特?
我點進去,看著海報上那些和我一樣,甚至比我更豐腴的女人。
她們沒有纖細的腰肢,沒有骨感的肩膀。
但她們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我久違了的東西——自信。
她們的眼神裏有光。
我的心,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一個念頭瘋狂地滋生。
我?可以嗎?
我看著鏡子裏自己那張憔悴的臉,看著腰腹間的贅肉和腿上醜陋的妊娠紋。
自卑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可招聘啟事上那句「自信就是你的通行證」又在腦海裏回響。
我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呢?
被丈夫嫌棄,被自己厭惡。
我抱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按照要求,拍了幾張全身照,連同簡曆一起投了過去。
我沒抱任何希望。
這不過是溺水的人,抓住的一根稻草。
沒想到,第二天我就接到了電話。
對方的聲音很溫和,說看中了我的資料。
「蘇女士,我們看了你的照片。」
「雖然你有贅肉,但體型很勻稱,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神裏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
「我們覺得你很有潛力,有時間來麵試一下嗎?」
氣質?
我有多久沒聽到這個詞了。
在陳浩嘴裏,我隻有「臃腫」、「倒胃口」、「黃臉婆」。
我握著電話,手心全是汗。
「好,我有時間。」
我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麵試那天,我特意化了一個淡妝,穿上了一件最能遮掩身材的連衣裙。
麵試官是一位幹練的女士,她讓我走了幾步,擺了幾個簡單的姿勢。
她的目光很專業,沒有一絲一毫的審視和評判。
「很好,蘇晴。」
她合上麵試表,對我笑了笑。
「你的鏡頭感不錯,雖然有些緊張,但很有靈氣。」
「我們願意給你一份兼職合同,你願意試試嗎?」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成功了?
我,一個被丈夫嫌棄到骨子裏的產後婦女,竟然被一家模特公司看中了?
巨大的狂喜衝刷著我連日來的陰霾。
我用力點頭:「我願意!」
第一次拍攝,我拿到了三千塊報酬。
不多,但比陳浩一個月給我的家用,多了整整六倍。
我捏著那幾張嶄新的鈔票,躲在衛生間裏,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這不是錢的問題。
這是我,蘇晴,重新找回自己價值的開始。
一個秘密,在我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我要靠自己,活出個人樣來。
3
我的生活,開始有了光。
我用自己賺來的第一筆錢,給孩子買了他念叨了很久的進口樂高,給自己換了一整套高檔護膚品。
當晚,我細致地做著皮膚護理,感受著精華液滲透進皮膚的滋潤感。
鏡子裏的女人,雖然依舊不算瘦,但眉眼間的鬱氣消散了許多,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鮮活氣。
陳浩洗完澡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我梳妝台上的新瓶瓶罐罐。
他走過來,拿起那瓶價值不菲的精華液,眯著眼看了看牌子。
「這什麼東西?這麼貴。」
他的語氣裏帶著慣有的審問。
「哪來的錢?」
我正在敷麵膜,懶得睜眼,淡淡地回了一句。
「省下來的。」
他發出一聲嗤笑,聲音裏的譏諷滿得快要溢出來。
「省?就我給你的那點錢,你還能省出錢來買奢侈品?」
「蘇晴,你別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你這一身窮酸樣,還學人家買奢侈品,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他的話像淬了冰的針,但我已經不像從前那樣,一碰就碎了。
我睜開眼,平靜地看著他。
「我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
他大概是沒料到我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隨即更加惱怒。
「你什麼態度?花我的錢還這麼理直氣壯?」
我沒再理他。
跟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裏,靠貶低妻子獲得優越感的男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
我的沉默,在他看來就是默認和挑釁。
他摔門而去,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不知廉恥!」
我的模特事業,比我想象中順利。
或許是壓抑得太久,當鏡頭對準我時,我反而能釋放出一種獨特的力量感。
悲傷的,喜悅的,慵懶的,堅毅的。
攝影師說我很有表現力,天生就該吃這碗飯。
我的收入也水漲船高,從一開始的幾千,到後來一場拍攝就能過萬。
我開始偷偷地規劃未來。
給孩子報了最好的早教班,給自己請了私教,在專業的指導下進行產後恢複。
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緊致,線條也越來越流暢。
我不再是那個連拉鏈都拉不上的自卑主婦。
很快,我接到了一個大活。
一個知名的服裝品牌,要推出一個「致敬女性力量」的係列,他們選中我,作為主推模特之一。
我的巨幅廣告海報,即將鋪滿全市人流量最大的幾個地鐵站。
接到通知的那一刻,我既期待,又緊張得心臟快要跳出來。
期待我的新生被所有人看到。
也緊張,這塊遮羞布,終於要被徹底扯下來了。
我不知道當陳浩看到那張海報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他會震驚嗎?會憤怒嗎?還是會像往常一樣,繼續用刻薄的語言來攻擊我?
投放廣告的前一天。
陳浩要去見一個非常重要的客戶,地點就約在其中一個地鐵站附近的咖啡廳。
他出門前,特意整理了領帶,對著鏡子,露出一個自認為完美的笑容。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我正在陪孩子玩拚圖。
他又露出了那種熟悉的,嫌棄的表情。
「待會兒客戶可能會問起我的家庭。」
「我就說我太太賢惠聽話,在家相夫教子,你給我記住了,別在外麵亂說話,給我丟人。」
我抬起頭,對他笑了笑。
「放心,不會讓你丟人的。」
他滿意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裏一片平靜。
暴風雨,就要來了。
而我,已經準備好了。
4.
地鐵站內,人潮湧動。
陳浩意氣風發地走在前麵,為身邊的客戶李總引路。
「李總,我們公司下一季度的規劃,絕對會讓您眼前一亮。」
「我這人做事,您放心,不光事業上穩紮穩打,家庭也是我的堅實後盾。」
他一邊說,一邊露出一副成功男人的得意姿態。
「我太太,就是個很傳統的女人,沒什麼事業心,一門心思都在家庭和孩子身上。」
「賢惠,聽話,把家裏照顧得井井有條,讓我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在外麵打拚。」
李總客氣地笑著點頭:「陳總好福氣啊。」
陳浩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笑著擺擺手。
「哪裏哪裏,男人嘛,總要有個安穩的家。」
他正要繼續吹噓,一抬頭,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他的視線,死死地釘在了對麵牆上,那塊巨大的燈箱廣告上。
燈箱裏,一個女人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坐在高腳凳上。
她微揚著下巴,眼神堅定而銳利,嘴角噙著一抹自信從容的笑。
燈光勾勒出她豐腴卻充滿力量感的身體曲線,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
那張臉......
那張臉他看了整整七年。
化成灰他都認得!
是蘇晴!
是他那個他無比嫌棄的,臃腫不堪的妻子蘇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