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眼見家丁衝進院落就要架起小草往外拖。
我猛地拔下鬢間金簪,抵住咽喉。
“誰敢動?!”
“母親可瞧仔細了,若我此刻血濺當場,侯府待嫁嫡女逼死養姐的消息傳出去,這門楣顏麵,還保得住麼?”
侯夫人臉色驟變,一陣青白後,指尖也跟著顫了起來。
南風煙盯著僵住的眾人,眼底陰狠翻湧。
她牙關緊咬:“姐姐好手段!”
我以為她會就此收手,不料她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假意往自己頸間扯去!
“殺人啦!姐姐要殺我!”
腕骨驟痛間,我反手扣住她的手肘猛力一擰。
“哢!”
南風煙慘叫一聲,猛地鬆手。
金簪被她甩飛出去。
簪尖劃過我的左臉,帶起一片鑽心刺骨的疼。
鮮血刹時湧出,順著臉頰滑落。
南風煙先是一怔,隨即眼底浮起狂喜。
我抬手抹了把血,突然湊近她耳邊:“聽說譚狀元最重孝悌。倘若他知曉你今日在府中弑姐,想必......”
南風煙立即白了臉。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我:“你,你怎會......”
我沒再多言,一把推開她。
上前扶起已然昏迷的小草,挺直脊背,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踏出院門。
南風煙僵在原地,低聲囈語:“她怎麼知道那簽是譚家的?難道她也重生了?”
下一秒,她仿佛又想起了那支牡丹簽,隨即眼神一變。
“不對!她若真是重生,又怎會抽那支牡丹簽?”
“我一定是想多了!”
深夜,豬圈的惡臭陣陣襲來。
小草躺在床上,渾身燒得滾燙。
看著昏迷不醒的她,我心一橫,咬牙劃破手腕,將鮮血滴入她的口中。
前世,我被強綁上花轎,小草為救我,生生被亂棍打死。
今生,我定要保她平安。
第二天,天還沒亮。
侯夫人的貼身丫鬟就來傳話,命我立刻去前廳問安。
我早早到了前廳,枯等多時,卻也不見半個人影。
直到日上三竿,郡主南風煙才帶著一群丫鬟婆子慢慢悠悠走了進來。
她看見我麵上覆著的素紗,勾唇一笑。
“姐姐,母親昨夜操勞,還要多多歇息。左右無事,不如先陪妹妹去選些首飾可好?”
我心下了然,南風煙這分明是為我擺好了鴻門宴,隻等我入局。
眼下,就算我躲了這初一,必然也躲不過十五。
思忖片刻,我點頭,緩步隨她出了府。
剛踏出府門,周圍便響起指指點點的奚落聲。
原來,一夜之間,京城皆知。
侯府假郡主被揭穿,真鳳凰歸巢。
路人幸災樂禍的目光,如針般向我刺來。
大家都在等著看我這冒牌貨的笑話。
等著看我怎麼死。
鬧市,珍寶閣門口。
果然遇上幾位貴女,領頭的是吏部尚書家的嫡女王嬌。
眾人一見我們出現,立即上前將我們圍了起來。
“喲!”王嬌尖著聲音,嗤笑道,“這不是咱們侯府‘金尊玉貴’養了十幾年的假鳳凰嗎?”
瞬間,街上所有目光都聚攏過來。
“怎麼?真鳳凰回來了,你這野雞就隻敢蒙著臉見人了?”
頓時,周圍哄鬧成一片。
“下賤胚子!欺世盜名的賊!”
“吸了侯府十幾年血!就該為奴為婢償還到死!”
“滾回你的陰溝去!別汙了貴人的地界!”
有人狠狠推來。我踉蹌後退,後腰撞上攤販。
刺骨的疼,從腰間炸開。
我心下冷然。
從前,這些人見我何曾不是笑臉相迎?如今卻迫不及待落井下石。
世態炎涼不過如此。
南風煙在一旁假意歎息:“各位姐姐......我姐姐她,也是可憐人......”
“可憐?”王嬌惡毒大笑著打斷她。
“一個不知哪鑽出來的賤種!披著鳳凰皮十幾年!如今現了原形,還有臉招搖?”
她啐一口,陰狠道:“就該把她扒光了綁著遊街!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這下賤胚子的真麵目!”
眾人蠢蠢欲動,圍攏過來。
幾個地痞摩拳擦掌,著急忙慌地就要伸手。
突然,王嬌話鋒陡轉,拔高尖叫:“不過嘛!爛泥也有走狗屎運的時候!”
眼瞧著吊足了眾人胃口,她才繼續大聲道:“聽說咱們這位”前郡主”,昨兒及笄宴上,抽中了八王爺的牡丹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