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景彥愣在原地,看著白若微被那群西裝革履的人迅速帶離會場,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他的心裏湧起了一陣滔天的怒意,還有被刻意壓下去的慌亂和無措。
在京市,竟然還有人敢跟他搶人。
“去把他們攔住!”洛景彥低聲嗬斥著保鏢們,也不顧在場賓客們異樣的眼光,打不向外走去。
“景彥,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嗎?”白思晚眼眶通紅的抓住他的衣角,委屈開口,“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是姐姐故意安排的,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她一直都不想我們兩個在一起,如果現在你真的走了,那不就讓她得逞了嗎?”
洛景彥的腳步停下了,心中的慌亂感被壓下去了一些。
這些話確實有道理,自己這些天忽略了白若微,她隻能用這種幼稚的手段來賭氣。
沒關係,等一切結束,他會去好好哄她的。
另一邊,車輛駛入鄰市一處環境清幽的別墅區,最終停在一棟雅致的別墅門前。
車門打開,白若微裹緊了身上那件陌生的西裝外套,遲疑地下了車。
令她意外的是,靳崇光竟然親自站在門口等候。
他穿著簡單的家居服,褪去了商場上傳聞中的淩厲氣勢,眉宇間反而帶著一絲溫和。
看到她,他主動上前,很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裏那個幾乎空無一物的行李袋。
“一路辛苦了。”他的聲音低沉悅耳,沒有過多打量她的狼狽,隻是平和地問道,“還累嗎?”
白若微搖了搖頭,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
她此刻形容憔悴,身心俱疲,隻想找個角落躲起來。
靳崇光沒有多言,側身示意她進門。
幾個傭人迎上來,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特別熱情地引著她上樓:“白小姐,您的房間準備好了,這邊請。”
她被帶進二樓一間寬敞的臥室。
巨大的落地窗讓午後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灑滿整個房間,明亮又通透。
房間的布置簡潔雅致,色調柔和,不知為何,竟處處合她的喜好,連窗邊小幾上隨意擺放的一本詩集,都是她偏愛的那一版。
她有些怔愣。
“先生吩咐準備的,希望您能住得習慣。”傭人笑著說完,便體貼地退了出去,留給她獨處的空間。
晚餐時分,她猶豫著走下樓梯。
餐廳裏飄著誘人的食物香氣,長桌上擺放的竟都是她小時候最愛吃的幾樣家常菜,甚至有一道她母親生前常做的、並不出名的地方小炒。
靳崇光為她拉開椅子,語氣尋常:“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隨便準備了點。”
她沉默地坐下,嘗了一口那道小炒,熟悉的味道瞬間衝擊著味蕾,眼眶微微發熱。他已經提前了解得這麼細致了嗎?
用餐期間,靳崇光沒有提及任何關於拍賣會、關於白家或洛景彥的話題,隻是聊了些書籍、音樂,甚至最近天氣的變化這類輕鬆平常的事。
他說話很有分寸感,態度也溫和,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讓她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放鬆下來。
這頓飯吃的很輕鬆,菜也特別合口味,讓她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歸屬感。
好像這一切……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
臨睡前,房門被輕輕敲響。
白若微打開門,靳崇光站在門外,手裏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和一小碟精致的手工點心。
“管家說你近期休息得不太好,”他將牛奶和點心遞給她,體貼的開口,“喝點熱的或許有幫助。”
他站在門口,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白小姐,”他看著她的眼睛,語氣鄭重而清晰,“在這裏,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來,你需要時間適應,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沒有人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
他頓了頓,補充道:“把這裏當成你自己的家就好。”
門輕輕關上。白若微握著那杯溫熱的牛奶,指尖傳來的暖意似乎一點點滲進了冰冷的心口。
她看著那碟小巧可愛的點心,又環顧這間完全符合她喜好的舒適房間,再想起晚餐時那些用心的菜肴和席間體貼的避而不談……
這一切,都和外界傳聞中那個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靳崇光截然不同。
他提供的不是施舍,不是強占,而是她此刻最需要、也最匱乏的東西。
尊重,和一份沉甸甸的、不加打擾的安心。
牛奶的溫度透過杯壁熨帖著掌心,她低下頭,長久以來冰封的心湖,似乎有一角,悄然裂開了細微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