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圈無人不曉,太子爺程雋臨曾為顧南梔廢了一隻手,斷送了賽車生涯。
那天,記者圍滿了整棟醫院:“程少,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您最愛的賽車事業,您後悔嗎?”
鏡頭前,他望向她,眼中熾烈:“隻要她要,命都給她。”
顧南梔一直以為,這份濃烈到可以焚盡一切的愛,會持續到生命盡頭。
直到婚後第三年,他撿回了一個叫桑卿的女孩。
桑卿自稱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的公主,穿著奇裝異服,張口閉口“本公主”、“賤民”、“尊卑”。
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個腦子不正常的瘋子,唯獨程雋臨,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對她著了迷。
於是,程家上下被迫以桑卿為尊。
她要用金碗筷,睡檀木床,所有傭人見她必須行跪拜禮,稱“公主千歲”。
一開始,顧南梔忍了,勸自己程雋臨隻是一時覺得新奇,玩夠了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直到那天下午。
顧南梔的父親,那個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老外賣員,惦記著女兒最近心情不好,特意包了她最愛吃的餃子,騎著那輛破舊的電動車,送到了別墅前。
因為進門時沒有對桑卿行大禮,沒有尊稱她為公主,桑卿當場就沉下了臉。
“哪來的刁民!見了本公主竟敢不跪!來人!給本公主閹了他,日後讓他給本公主當太監!”
顧南梔聞聲從樓上跑下來,看到這一幕幾欲瘋狂。
“桑卿,你敢!放開我爸!放開他!”
顧南梔瘋了一樣衝上去想阻攔,卻被另外的保鏢輕易地扭住了胳膊,動彈不得,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拖向客房,驚恐的呼救聲和被拖拽的掙紮聲像刀子一樣淩遲著她的心。
“桑卿!你放開我爸!求求你!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給你跪下!我給你磕頭!你放過我爸!求你了!”顧南梔涕淚橫流,聲音嘶啞地哀求,所有的尊嚴在至親的安危麵前碎得一文不值。
桑卿慢條斯理地端起麵前的英式紅茶,輕輕吹了吹:“聒噪。能伺候本公主,是你父親的福氣。再嚷嚷,就割了你的舌頭。”
她一個眼神,旁邊的傭人立刻上前,用一塊擦桌子的抹布,死死堵住了顧南梔的嘴。
“唔……唔!!!”
顧南梔目眥欲裂,絕望的淚水洶湧而出,卻發不出任何清晰的聲音,隻能像瀕死的魚一樣掙紮嗚咽。
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
程雋臨回來了。
他一身高定西裝,身姿挺拔,麵容冷峻,一邊鬆著領帶一邊走進來,看到客廳裏混亂的景象,眉頭下意識地蹙起:“怎麼回事?”
顧南梔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掙脫開有些鬆懈的保鏢,扯掉嘴裏的抹布,連滾爬帶撲到程雋臨腳邊,“雋臨!雋臨你救救我爸!桑卿……桑卿她要閹了我爸讓他做太監!你快阻止她!她怎麼欺負我都可以,但她不能動我爸啊!”
程雋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也覺得這事實在過於荒唐和驚世駭俗。
他看向端坐著的桑卿,語氣放緩,帶著一絲哄勸:“卿卿,別鬧了。你想要太監,我明天就去給你找幾個專業的來伺候你,這個……就算了吧,嗯?”
桑卿頓時摔了茶杯,眼圈一紅:“程雋臨!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本公主的?你說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你會護我周全,以我為尊!現在為了這個賤民的一句話,你就要忤逆我的心意嗎?我不管!我就要他!他長得和我以前那個最得用的太監一模一樣!你要是不同意,今晚有七星連珠,我現在就走!”
程雋臨臉色瞬間慌了,連忙將她摟進懷裏輕聲哄著:“好好好!別生氣,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他安撫好桑卿,轉身走向顧南梔。
“南梔,你母親去世多年,嶽父……也用不上那東西了。不如就依了卿卿,事後,我補償你父親五千萬,足夠他後半生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如何?”
顧南梔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程雋臨!你在說什麼?那是我爸爸!也是你叫了三年爸的人!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啊!”
這一刻,她終於清醒地認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早已不是那個愛她如命的程雋臨了。
她指望不上他了。
她紅著眼要跑去撞門,可這時,客房裏卻突然傳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
“啊——”
那一刻,似是意識到什麼,顧南梔渾身血液逆流。
緊接著,門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走出來,對桑卿恭敬地低頭:“公主,閹割完成。”
桑卿臉上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帶他去清洗幹淨,換上身衣服,今天就……”
她的話音未落,客房裏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重物砸碎了玻璃!
緊接著是一個傭人驚恐的尖叫:“不好了!顧先生……顧先生他不堪受辱,跳……跳樓了!!”
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瞬間消失了。
顧南梔猛地僵住,停止了所有掙紮。
她愣愣地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後,她爆發出一種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了保鏢,瘋了一樣衝出了別墅大門!
別墅外的草地上,那個小時候讓她騎大馬、省吃儉用給她買裙子、在她嫁給程雋臨時偷偷抹眼淚說“受委屈了就回家”的爸爸,正靜靜地躺在血泊裏,身下是被砸碎的花盆碎片。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直直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裏麵寫滿了驚恐、痛苦和屈辱。
“爸——!!!”顧南梔撲跪下去,顫抖著手想去碰他,卻又不敢。
鮮血染紅了她的裙擺,她抱著父親逐漸冰冷的身體,哭得肝腸寸斷,聲音破碎得幾乎喘不上氣,“爸你醒醒!你看看我啊爸!我是梔梔啊……爸……你醒過來啊……求你了……”
可那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再也不會睜開眼,再也不會回應她了。
劇烈的悲痛如同海嘯般摧毀了她所有的神經,喉頭猛地一甜,她“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倒在了父親冰冷的屍體旁邊。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回到了最初和程雋臨相遇的時候。
那時,他是眾星捧月的豪門繼承人,她是普通的外賣員女兒,兩個世界的人,他卻對她一見鐘情,展開了轟轟烈烈的追求。
他會因為她一句“不喜歡危險”,就戒掉了所有的極限運動,隻留下賽車。
卻又為了在一場意外中保護她,親手毀掉了自己駕馭賽車的能力。
她在他病床前哭得死去活來,問他為什麼那麼傻。
他笑著說:“因為我愛你啊。”
明明那麼愛……那麼愛……
可自從桑卿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他寵愛桑卿的新聞滿天飛,給她買島嶼,拍古董,甚至為她當眾嗬斥合作方“驚了公主駕”。
她在家流幹了眼淚,去質問他。
他卻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南梔,可能當初愛你愛得太轟轟烈烈,耗盡了我所有激情。現在麵對你,我隻覺得平淡。但卿卿不一樣,她讓我重新感受到了心跳。但你放心,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程太太的位置永遠是你的,往後我們三個人,好好生活。”
而他口中的好好生活,就是讓她卑躬屈膝,以另一個女人為尊,甚至……搭上了她父親的性命!
顧南梔再次醒來時,臉上幹澀一片,所有的眼淚仿佛都已流幹。
身邊空無一人。
她平靜地、麻木地為自己父親辦理了後事。
葬禮簡單冷清,程雋臨沒有出現,隻讓助理送來了一個花圈和一張五千萬的支票。
顧南梔看著那張支票笑了,笑得骨頭發疼。
送走最後一位前來吊唁的遠親,顧南梔站在冰冷的墓碑前,久久沒有離開。
然後,她直接去了一家知名的律師事務所。
“你好,我要擬定一份離婚協議!”
律師很快根據她的要求擬好協議。
顧南梔拿起筆,在女方簽名處,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空白的男方簽字頁,她問:“他的部分,我可以代簽嗎?”
律師為難:“原則上需要程先生本人簽字,或者取得他的明確授權。”
顧南梔拿出手機,撥通了程雋臨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