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原來他昨晚所謂的‘聯係不上’,是在忙著表白。
我死死捏著手機,心臟被一根根刺紮穿。
心中最後一絲幻想也徹底粉碎了。
我將照片原圖保存,備份,然後直接將手機扔到一旁。
第二天,去醫院的路上。
腹中那惡毒的詛咒再次響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尖厲瘋狂。
【壞女人!你要帶我去哪!】
【爸爸和妍媽媽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
我麵無表情地撫上小腹,心中一片冰冷的決絕。
再等等,你很快就再也吵不到我了。
手術很順利。
當我從麻醉中醒來,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然而,這份寧靜隻持續了不到一分鐘。
砰!!!
病房門被粗暴地撞開。
沈哲遠一臉鐵青地衝在最前麵,身後是麵目猙獰的婆婆和哭得梨花帶雨的夏清妍。
“許安然,我的孫子呢?!你這個殺千刀的毒婦,你竟敢殺了我的孫子。”
婆婆尖叫著撲上來,卻被我提前安排好的保鏢死死攔住。
沈哲遠的眼睛猩紅,死死盯著我,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許、安、然!誰給你的膽子打掉我們的孩子?!”
我緩緩睜開眼,甚至沒有起身,隻是目光平靜地看向他。
“我們的孩子?”我輕輕重複了一遍,聲音帶著冰冷的嘲諷。
“沈哲遠,你確定嗎?”
他被我淡漠的態度激得更加暴怒:“不是我們的還能是誰的!你這個……”
我不急不緩地打斷他,從枕頭下拿出手機,解鎖,將屏幕直接亮到他眼前。
屏幕上,正是昨夜無人機點亮夜空盛大表白的照片,拍攝時間清晰地顯示在淩晨兩點。
“在你耗費心思,用這麼大陣仗向你的‘此生摯愛’表白時。”
“你小情人的父親,正在在我家縱火,想把我燒死在裏麵。”
沈哲遠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張照片,閃過一絲慌亂。
“哲遠哥,那、那是……”
夏清妍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想辯解,卻語無倫次。
“我……”沈哲遠張了張嘴,所有斥責的話都卡在喉嚨裏。
沈哲遠的眼神徹底變了,他似乎第一次真正意識到。
眼前的我不再是那個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隻會默默流淚的許安然了。
他試圖軟下態度:“安然,老婆,你聽我解釋,這都是誤會……”
“我們回家,回家我慢慢跟你說……”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禮貌地敲響了三下。
林律師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走了進來,無視其他人,將一份文件遞給我:
“許小姐,您要的離婚協議,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準備好了。”
“謝謝。”
我接過文件,隻覺得無比諷刺。
曾經,我以為沈哲遠會是替我擋去所有風雨的港灣。
現在才明白,他本身就是那場最大的風暴。
深吸一口氣後,我將離婚協議書遞給了沈哲遠。
“簽了吧,好聚好散。”
沈哲遠看著‘離婚協議’那幾個大字,一把抓過,瘋狂地撕成碎片,扔在地上。
“不離!我不同意!”
他喘著粗氣,試圖過來抱我。
“老婆,我知道錯了,都是她勾引我的!我愛的是你,我們以後好好過……”
5.
林律師麵無表情地從公文包裏又拿出一份一模一樣的協議:
“沈先生,許小姐準備了很多份。”
我徹底失去了耐心,語氣冰冷:“沈哲遠,你公司下個月就要上市了吧?”
“你說,如果這個時候爆出法人婚內出軌、聯合小三縱火謀殺原配未遂的醜聞,你的上市夢,還做得成嗎?”
“你!!!”
沈哲遠瞬間僵在原地,臉色有些灰敗。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裏充滿了震驚。
“許安然,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
我沉默地看著他,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他最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顫抖著手拿起筆。
“好,好,許安然,你別後悔!”
他幾乎是砸一般地在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病房。
婆婆哭天搶地地罵著,被保鏢‘請’了出去。
夏清妍怨毒地瞪了我一眼,也匆匆追了出去。
病房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我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眼角終於滑落一滴滾燙的淚。
不為沈哲遠,隻為那五年錯付的真心和青春。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安心休養。
同時,私家偵探和林律師送來的資料,也越來越精彩。
沈哲遠的慶功宴,我自然不會錯過。
當晚,我身著一襲黑色禮服,帶著保鏢來到宴會廳。
站在門口,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意氣風發的沈哲遠。
夏清妍親昵地站在他的身邊。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邁著從容自信的步伐,走了進去。
我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認識我的人,臉上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夏清妍最先發現我,她立刻挽緊沈哲遠的手臂,趾高氣揚地睥睨著我:
“許安然?你怎麼來了?這裏不歡迎你這種棄婦。”
沈哲遠轉過頭,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他晃著酒杯,施舍般的說道:
“安然,我知道你後悔了。看到我現在的成就,心裏不好受吧?”
“畢竟夫妻一場,隻要你今天當眾給我和清妍道個歉,承認之前都是你的錯,我或許可以考慮……讓你回來當個端茶送水的助理。”
看著他小人得誌的嘴臉,第一次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得徹底。
我輕輕笑了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道歉?沈總真是會說笑。公司還沒正式上市,證監會最終的批複還沒下來吧?就這麼急著開慶功宴?”
沈哲遠臉色一變,猛地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他惡狠狠地壓低聲音:“許安然,你別給臉不要臉,你若敢鬧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6.
我吃痛地蹙眉,身後的保鏢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格開了他的手,將我護在身後。
我揉著發紅的手腕,抬眼看他,眼神裏再無半分溫度:
“沈哲遠,你還是先想想自己怎麼解決這些問題吧。”
我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頓時,宴會廳所有的燈光暗下,正前方的巨幅投影屏驟然亮起。
屏幕上,不再是公司宣傳片,而是沈哲遠和夏清妍兩人的親密合照。
全場嘩然!
議論聲瞬間炸開。
“天啊!沈總真的出軌了!”
“原來之前恩愛人設都是假的!”
“那個夏清妍不就是他新換的秘書嗎?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沈哲遠和夏清妍的臉色在屏幕的光線下,瞬間慘白。
“關掉!那是假的!都是PS的!”
沈哲遠失控地對著工作人員咆哮,額上青筋暴起。
我拿過話筒,清冷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整個大廳:
“各位,很抱歉打擾大家的雅興。隻是不忍心看到各位被蒙蔽。”
沈哲遠猛地搶過司儀的話筒,大聲反駁,試圖挽回局麵,他甚至擠出了兩滴眼淚:
“許安然,你為什麼要這樣汙蔑我。”
“是,我是和清妍走得近了些,但那隻是因為工作,你就因為嫉妒,狠心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那是我們的骨肉啊,你如此蛇蠍心腸,我才被迫和你離婚,你現在是來報複我的嗎?!”
他的表演極具煽動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開始用譴責的目光看向我。
“我們的孩子?”我輕輕重複,聲音裏帶著無盡的嘲諷。
“沈哲遠,你入戲太深了。”
我再次抬手。
投影屏上的內容瞬間切換。
這一次,一份胚胎基因檢測報告顯示出來。
【經DNA比對,胚胎生物學母親:夏清妍。生物學父親:沈哲遠。】
緊接著,是一段錄音:
“沈先生和夏女士要求我們將受精卵植入沈太太體內,我們當時就明確拒絕了,這是違法的!但他們私下找了別的途徑……”
死一般的寂靜後,全場徹底沸騰了。
“瘋子!簡直是畜生!”
“偷換胚胎?!這是犯罪啊!”
“太可怕了!這已經不是道德問題了!這是人渣!”
所有的同情瞬間化為無盡的鄙夷和憤怒,矛頭直指沈哲遠和夏清妍。
沈哲遠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一步,臉上是徹底的絕望。
“不!!!不是這樣的!”
“這是偽造的,全是偽造的。”
他朝我撲過來,想要搶奪話筒,卻被保鏢死死按住。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幾名穿著製服的警察神情嚴肅地走了進來,徑直走向沈哲遠和夏清妍。
“沈哲遠先生,夏清妍女士,你們涉嫌偷換試管嬰兒、偽造醫療文件等多項犯罪行為,請立即跟我們回公安局接受調查。”
“不!我是被冤枉的!是她!都是許安然這個毒婦設的局!”
沈哲遠掙紮著,嘶吼著,風度盡失。
夏清妍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妝容哭花,語無倫次。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哲遠哥,救我……”
警察沒有再給他們任何機會,直接給兩人戴上手銬,強行帶離了現場。
7.
剛到家門口,沈母瘋了一樣撲過來。
她頭發散亂,再無往日的體麵,雙手叉腰,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許安然,你這個喪門星!掃把精!都是你害了我兒子。”
“你快去跟警察說都是誤會,把我兒子放出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嘶吼著,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我臉上。
我連眉頭都懶得皺一下,隻是後退一步,對早已候在一旁的物業經理點了點頭。
“我不認識她,麻煩你們處理一下。”
兩個保安立刻上前,強硬地將沈母請離了現場。
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回頭。
明天,還要去警局做最後的了結。
警察局裏,氣氛冰冷。
我剛走進去,就聽到隔壁調解室裏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夏清妍的聲音尖利刺耳,帶著哭腔:“警察叔叔,都是他,一切都是沈哲遠逼我的。”
“是他騙我說隻要許安然生下孩子,就能拿到許家的財產。”
“是他偷偷轉移婚內財產,還偽造債務,我是被他蒙蔽的。”
沈哲遠的咆哮緊隨其後:“放屁!!!夏清妍你這個賤人。”
“當初是你自己說愛我愛到願意付出一切,換胚胎的主意是你提的。”
“是你找的門路,現在想全推到我頭上?!”
兩人狗咬狗,互相攀咬,將肮臟的算計暴露的淋漓盡致。
我站在門外,心中一片平靜,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曾經為了這種男人和家人鬧僵,令自己痛苦不堪,真是傻得可憐。
配合完所有的調查流程,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再次回到承載了我五年感情的別墅。
這裏的一切看似熟悉,卻早已物是人非。
空氣裏隻剩下冰冷的回憶。
我沒有絲毫留戀,迅速聯係了中介,將別墅掛牌出售。
然後,我訂了一張單程機票,打算出去散心。
在旅行的途中,林律師給我發來消息。
【許小姐,沈哲遠和夏清妍因偷換胚胎、商業欺詐、職務侵占等數罪並罰,刑期已定,分別五年和三年,均已入監服刑。】
我平靜地看完,手指輕劃,刪除了短信。
8.
兩年後,海城的濱海小縣城。
我開了一家小小的貓咖,叫‘安然’。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原木地板上,幾十隻貓咪慵懶地蜷縮在角落、貓爬架上,打著盹,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我穿著舒適的亞麻長裙,正給一隻胖乎乎的橘貓梳毛,手機屏幕亮起,是林律師發來的消息。
【沈哲遠因服刑中表現良好,如今已經刑滿釋放了。】
我目光平靜地掃過,隨後將手機屏幕按熄。
剛抬起頭,目光不經意間掠過玻璃窗,整個人微微一頓。
沈哲遠正站在不遠處,他的身影瘦削。
整個人都散發著頹廢與滄桑。
頭發剃得很短,眼神渾濁,失去了所有往日的神采。
我收回目光,繼續低頭,用手指輕輕撓著橘貓的下巴,它享受地眯起了眼。
良久,他似乎終於鼓足了勇氣,推開貓咖的門。
他走到我麵前,聲音幹澀沙啞:“安然,好久不見。”
我沒有起身,甚至沒有停止撫摸貓咪的動作,隻是淡淡開口:“有事嗎?”
“安然,我、我知道錯了。”
他雙手緊張地交握著,語氣急切:“從前都是我鬼迷心竅,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那些混賬事。”
“我在裏麵每一天都在後悔,我都已經改好了,我真的改好了……”
他上前一步,眼中帶著乞求的光:“我們,我們能不能回到從前?我發誓我會用一輩子補償你……”
我微微蹙眉,終於抬眼正視他,眼神平靜無波:
“沈哲遠,‘從前’是什麼?是欺騙,是背叛,還是懷上你們偷換的孩子?”
“我不喜歡你了,一點也不。”
“我們之間沒有‘回去’這條路,隻有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你走吧,別打擾我的生活。”
“不!安然你騙我的!你以前那麼愛我……”
他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上前想要抓住我的手。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他的動作驚到了懷裏的橘貓,貓咪‘喵’地一聲跳開了。
幾乎就在同時,韓沉來到我身邊,自然地攬住我的肩。
“老婆,他就是你那個拿不出手的前夫?”
韓沉語氣帶著鄙夷。
沈哲遠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踉蹌著後退了一步,嘴唇哆嗦著。
“你,你結婚了?”
“嗯。”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包含了太多複雜難言的情緒,然後猛地轉身,消失在門外。
風鈴輕輕晃動,發出悅耳的聲響。
韓沉眼中帶著深情,輕聲問:“沒事吧?”
我搖搖頭,重新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對著角落裏探頭探腦的橘貓拍了拍手:“沒事了,寶貝,過來吧。”
貓咖重新恢複了寧靜,似乎從前的那些陰霾,從未出現過。
我現在有小貓,有韓沉,一切都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