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蘭在我這裏沒討到好,罵罵咧咧地走了。
臨走前,還順走了桌上我給女兒買的一盒進口餅幹。
我沒攔她。
一隻貪婪的碩鼠而已,總有連本帶利討回來的時候。
病房裏隻剩下我和張強。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衰敗混合的難聞氣味。
我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張強的眼睫毛還在抖。
他在害怕。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用癱瘓的假象把我騙回來。
然後聯合他的家人,榨幹我最後一滴血。
我辛辛苦苦攢下的積蓄,我爸媽留給我唯一的房子,甚至我女兒的大學學費,全都被他們以各種名義騙走。
最後,他們嫌我是累贅,一杯下了藥的水,一塊枕頭,就送我歸了西。
死後,我的靈魂飄在半空,看到女兒從學校趕回來,哭得撕心裂肺。
而張強,那個“癱瘓”在床的男人,卻從床上一躍而起,和我那好小姑子一起,把我女兒趕出了家門。
我女兒,我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寶貝,最後淨身出戶,流落街頭。
那股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我的魂魄撕裂。
沒想到,老天有眼,竟然讓我回來了。
回到了這一切悲劇開始的節點。
“咳咳......”
張強大概是裝不下去了,劇烈地咳嗽起來,慢慢睜開了眼。
他的眼神渾濁,卻帶著一絲算計的精光。
“秀......秀啊......”
他聲音沙啞,像破舊的風箱。
“你......你還是心疼我的。”
我沒說話,隻是拿起一個蘋果,慢條斯理地削著皮。
刀刃劃過果皮,發出沙沙的輕響。
張強盯著我手裏的水果刀,眼神有些閃躲。
他怕我。
這個男人,家暴我半輩子,把我打到肋骨斷裂,打到流產。
可他骨子裏,卻是個欺軟怕硬的懦夫。
隻要我稍微強硬一點,他就會立刻縮起來。
“我不是心疼你。”
我削好蘋果,切成小塊,插上一根牙簽,遞到他嘴邊。
“我是心疼我女兒。”
“她不能沒有爸。”
這話一出口,張強明顯鬆了口氣。
他眼裏的警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那種掌控一切的得意。
他張開嘴,費力地咀嚼著蘋果,含糊不清地說:“我就知道......你離不開我......”
“是啊,離不開。”
我笑著,又遞上一塊。
“咱們畢竟是十幾年的夫妻。”
他吃得更歡了。
我看著他貪婪的樣子,心裏盤算著。
上一世,他們是在我回來後的第三天動的手。
因為那天,是我發工資的日子。
他們想拿到我卡裏最後那筆錢。
算算時間,明天就是第二天。
張蘭,還有他那個遊手好閑的弟弟張偉,明天應該都會來。
正好,省得我一個一個去找。
我把最後一塊蘋果喂給他,柔聲說:“你安心養病,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張強滿意地哼哼了兩聲,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
我知道他沒睡。
他在等。
等我像上一世那樣,為了給他湊醫藥費,去求人借錢,去賣掉我媽留給我的首飾。
可惜啊。
這次,我不會再那麼傻了。
我拿的劇本,是複仇。
而你們,都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