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盯著趙氏越發嫉恨地臉龐，她大喝：“夠了！胡攪蠻纏什麼！老二！珠憐是你親生的！你由著趙氏打殺她，有你這麼做父親的嗎？”

賀來抿滿臉悲痛地扶起失了儀態的趙麗娘，雖然麗娘的做法有逼迫地嫌疑，他也很心疼女兒的傷勢，但眼下這無疑是最好的做法。

想來珠憐一定會體諒他們做父母的不易！賀來抿在心裏已經為趙麗娘洗脫了罪名，嘴上也是這麼說的。

“為人子女就要憂父母所憂，若是不能為父母分憂，養這麼大又有何用！”

這話殺死了比賽！也徹底殺死了王巧姑心底為賀來抿留的最後一絲溫情。

連女兒都利用，她再也不想與這種狼心狗肺的人計較了，轉頭看著賀大海同樣沒有憐憫的神色下定了決心，要把老頭子、老二一家徹底分出去。

她打起精神，沉聲道：“你先前說我受外人挑撥，的確是外人挑撥！今年三月你父賀大海在當鋪借貸錢，九借十三歸的利息，他借了一千三百兩白銀。

轉頭拿這錢買了康平坊的宅院，一處四進的宅子，比咱家還要大不少！你說有沒有這回事！”

賀來抿看看不知所措的賀大海，以及滿懷信心的妻子，他點點頭認了！

這下賀富寬與梁紅玉傻眼了，父親、借貸、一千三百兩、康平坊、宅子！他倆的腦子已經不會轉了，更讓他們驚掉下巴的是，二弟竟然點頭承認了！

“不是，這憑什麼呀！爹憑什麼借銀子，買房不告訴我們一聲，借那麼多怎麼還？那房子在那兒趕緊退了，主家又不是沒給他們地住，值當去外麵買房嗎？”

賀富寬氣到失去理智，聲音都大了幾分！他實在委屈也是實在不懂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難道說娘分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王巧姑很滿意賀富寬的反應，這才對嘛！正常人都不應該去碰害人的份子錢！幸好，她還有一個孩子是明白人！

“老二！你大哥問你了，錢是你們家花的，沒道理讓老大一家擔驚受怕！你告訴你大哥，你爹借銀子買的房子，落在誰家！”

賀來抿沒有任何惶惶不安，他一點也不怕大哥的質問。但這話卻是王巧姑問的，麵對自己的親娘他不得不答：“麗娘的弟弟趙恒要娶妻，人家是白鹿書院夫子的女兒，自然要體麵。

所以趙恒來找咱家借錢買別院，我與爹考教過他的學問，都覺得他通過這次的童生試沒問題。

有道是錦上添花難，雪中送炭易，這是天賜的機會，再加上他是麗娘的親弟弟，這不借豈不是太過無情了！所以爹才會…”

賀富寬已經全聽明白了，他握緊拳頭對著賀來抿那張做作的臉掄了過去。

掄完一拳還有一拳，邊打邊說：“全府知道你我兄弟的，都暗地裏喊我傻老大！我承認確實不如你聰明，背不出來九九乘法表！當不上賬房，我認了！

但是你呢！你不是聰明嗎？這種一眼便能識破的騙局，你睜著眼睛往裏頭跳！

你已經不是傻了，你是魔怔了！你害了自己就算了，你還拖累爹！拖累我們這一大家子，我打死你算了，打死你債就消了！”

趙麗娘眼看賀富寬來真的，顧不上裝扮柔弱了，連忙拉著賀富寬的手臂喊人給她做主。

梁紅玉一看趙麗娘還敢拉扯她男人，當即火氣發了出來，同樣的手法拽起趙麗娘就要打，但被眼疾手快的賀瑾兒攔下了！

“乖女！一邊去！我今天不收拾這個攪家精一頓，我就對不起賀家的列祖列宗！見過往娘家扒拉東西的！沒見過這麼會扒拉的！一座宅院啊！她是真不客氣啊！”

梁紅玉邊說邊讓賀瑾兒撒手，眼看她娘怒氣衝衝，賀瑾兒隻好全盤托出，趴在梁紅玉耳邊說：“娘！你真不能打二嬸，你忘了嗎？她是良籍，我們是奴籍，打了她官府追責，我們是要被仗刑八十的！”

“若是能對她動手，奶奶隻怕早動手了，歸根究底這事兒是因她而起，你就不要攪這趟渾水了，奶奶敢把這事捅破，一定有她的辦法！”

梁紅玉隻好收手，瞪圓眼珠子，惡狠狠地看著趙麗娘：“你說我兒嫁不出去，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在這個家呆幾天！”

說完鬆開鉗製趙麗娘的手，趙麗娘逃脫梁紅玉的虎口後，看著此時半死不活的丈夫，悲從心來，哭喊著一定要去府衙告他們！

王巧姑眼神淡漠，看著地上鼻青臉腫的賀來抿說了句：“命運半點不由人，這頓打賀大海也應該有份，可惜了！子毆父、笞四十。”

趙麗娘此時才驚覺婆婆的無情，她竟然連丈夫也想動手。

不等趙麗娘從詫異中回過神，王巧姑對趙麗娘下來最後通牒。

“往常我因你是個良籍，在家裏允許你高人一等。要求你嫂子對你忍讓些，卻沒成想鑄成大錯！

好在如今還來得及，我與賀大海是奴籍，婚事由主家口頭敲定，我與賀大海既無婚書媒人，也無婚嫁宴席，所生子嗣皆為無媒苟合！

我王巧姑與賀大海無六禮，不成婚，兩個孩子也是野種！與賀大海也無血緣關係！放債的找我還錢是要不到的！找賀富寬、賀來抿要錢你也可以這麼說，聽見了嗎？”

趙麗娘輕蹙娥眉，不明白好端端地婆婆為何稱自己“無媒苟合”，這與青樓女子說自己是蕩婦有什麼區別！正要問什麼意思，忽然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涵義。

不由慍怒：“婆婆這是準備連公公也不要了嗎？就因為公公借錢給我弟弟買了套房子，咱們這個家就要散了嗎？”

“可是婆婆你大概不知道，公公其實很為你著想，他知道你看重身後事，所以從不找你要錢！明明隻要你願意出錢，公公就不會去借了！公公這全是為了你呀！”

說著便丟下疼得呲牙咧嘴的賀來抿，心道眼下還是婆婆比丈夫重要，她忙站起身來與婆婆分析利弊：“等我弟弟過了科舉當了官，什麼貸錢！那都不是事！婆婆你莫要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