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賀瑾兒應了，又陪著心情糟糕的王巧姑在花房坐了一會兒才走。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其實她奶與她爺的故事很簡單，無非就是她奶年輕時姿容過盛，在葉府丫鬟圈裏屬於拔尖的狀態。

但美貌沒有給她奶帶來紅利，反而全是災難！

她被當時的葉老爺看中，成了他的開臉丫頭。一直到現在的葉老夫人嫁過來，年輕時的葉老夫人眼裏揉不得沙子。

給了她奶兩個選擇，一去莊頭，找一農戶嫁了。二在葉府就近找個人嫁了。反正不能再與葉老爺有任何糾葛。

她奶很聰明，知道去莊頭，像她這般貌美很有可能淪為暗娼！而葉老夫人看似不好說話，實際心底善良，於是她賭了一把選了留在葉府。

葉老夫人當年確實良善，她給了她奶兩個人選。

一個是書房的跑腿書童，現在的周掌櫃。

一個是布行的看門雜役，現在的賀賬房。

她奶沒選，分別與兩人見了一麵與二人說，她承寵時，喝了避子湯藥壞了身子，將來可能懷不了孩子。如果真的有心不計較此事，他們可以先相處看看，之後再做決定。

結果她奶低估了盛世美顏的威力，兩人都說不計較，輪番給她奶送禮表明自己的心意。

最終她奶選了她爺，也就是當時的看門雜役賀大海，因為他不僅不介意將來會沒有孩子，甚至與她保證隻她一人，絕不納妾。

她奶一感動便嫁了，結果當月便有了身孕，不足七月便產下她爹賀富寬。

這本來是件喜事！不能懷孕的女人懷孕了不說，還能產下健康嬰孩，她奶高興得無以複加，但她爺總覺得頭上綠油油的！

對她爹的態度從來都是漠視，直到她奶又懷孕十月生下她二叔賀來抿，小兩口的感情才好起來。

她奶全年無休地陪著葉老夫人吃齋念佛，從不回家，自然也無從發現過她的兩個孩子一直被賀大海區別對待！

現在她舊事重提一方麵是為了更快的分家，一方麵也是為了她爹娘。

她爹看著憨從來不敢與她爺大聲說話，沒準就是這個緣故！

府裏的風言風語向來很多，她爹選擇做馬夫也是因為馬最起碼不會突然來一句：“你親爹真的是賀賬房嗎？你真不是葉老爺的種嗎？”之類的混賬話！

她娘一直很想跟她奶重歸於好，雖然她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她奶不理她，但賀瑾兒相信隻要婆媳倆日久天長地住著，總能消除間隙、日久生情！

隻是她爹娘那邊好辦，讓她去通知爺爺、二叔一家分家一事著實有些為難。

布行這個行當很特殊，買主一般都是女性但從門口招攬顧客、推銷、記賬、售出、送貨等全由男性負責！

因此這行有個規矩，後台不許女人進！進了會壞風水。

賀瑾兒原本想著偷偷宣告此事，這下也不得不把她奶的原話完完整整地傳遞給看門小哥。

看門小哥自然也是葉家的奴仆，他受布行掌櫃管，不敢輕易傳話，隻好把掌櫃找來，請他拿主意。

周掌櫃一派和氣地聽完賀瑾兒轉告的話，心情很好地告訴她：“今晚，你爺爺、二叔不用查賬了。回去告訴你奶，我會親自去你家當分家產的見證人，讓你奶放心！”

順便還送了她一匹花鳥紋錦布，讓她裁著做新衣裳！

以為自己會被臭罵一頓的賀瑾兒，抱著錦緞不知所措，乖乖，這一匹頂得上她爹娘一年的工錢了！

但她現在正缺錢，與周掌櫃來回推拒了三回，意識到人家不是假大方，而是真心想給，她才興高采烈地收下。

隻是回去的路上她才後知後覺發現，這個周掌櫃不就是當年與她爺一塊，追求她奶的跑腿書童嗎？

她知道人家後來成為掌櫃，但她委實沒想到她爺跟他曾經的情敵天天一塊工作啊！怪不得她爺天天在店裏盤賬不回家！這活委實不好幹！

傳遞好她奶的任務，賀瑾兒沒著急回家，轉頭抱著錦緞去看了一眼，她爺在康平坊為二嬸弟弟買的房屋。

說實話她隻是聽她舅舅說過，她爺在康平坊出錢買了一套房。但她從沒親眼見過，也沒來過。

順著她舅說的地址沒走幾步，賀瑾兒便看到了一處青磚黑瓦的四合院，大到著實出乎賀瑾兒的想象。

她以為她爺買的——勉強住人的邊門小戶。

實際上她爺買的——豪華莊園版四合院。

她跟她奶說保守了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嬸弟弟才是她爺的親生兒子。

她爺不會貪汙了吧！一個賬房真的有錢買這麼大的別院嗎？

賀瑾兒越想越心驚，葉府怎麼處置背主的奴才來著，好像亂棍打死都算輕了！

正瞎想著，四合院的門開了，她二嬸趙麗娘挎著空籃子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