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餘幼薇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她追著顧夜宸到處跑的第六個年頭的那個雨夜。
她的車拋錨在偏僻路段,冷得發抖時,他的車燈刺破雨幕,停在了她麵前。
他下車,西裝革履,像是從重要場合直接趕過來。
肩頭被雨打濕一片。
“怎麼不打電話?”他的語氣聽著像責備。
她鼻尖發酸,下意識先道歉:“對不起,手機沒電了。”
他沉默的脫下外套裹住她,動作算不上溫柔,卻把她裹得很緊。
他送她到家門口,她轉身道謝。
他卻一直沒走,撐著傘,站在雨裏看她。
天很暗,他的眼神很深,像藏著什麼滾燙的東西。
“餘幼薇。”
他連名帶姓叫她,聲音被雨聲襯得有些啞。
她心跳漏拍。
“別再讓我找不到你。”
餘幼薇從夢中醒來,眼前白蒙蒙一片。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鼻腔。
她模糊聽到顧夜宸正在和醫生說話。
聲音是一貫的低沉冷靜,聽不出太多情緒,但囑咐得異常詳細。
“她的胃不好,少用刺激性藥物。”
“一定要處理好傷口,不要留疤。”
“花多少錢都在所不惜。”
“......”
“最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場合需要她出席,一定要讓她盡快康複。”
“......”
餘幼薇的心像是被冰針紮了一下,那麼點兒微弱可笑的念頭剛冒頭就被掐滅。
還以為他是在關心她。
原來是怕她這個“旺夫命”出席不了重要活動,影響顧家的生意。
似乎是察覺到她醒了,顧夜宸轉過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蒼白汗濕的臉上,眉心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感覺怎麼樣?”
他掏出手帕幫她擦汗,動作親昵,語氣裏難得帶了幾分關心。
餘幼薇撇開臉,唇角勾著冷笑。
“顧總是怕我提前死了,顧家會破產嗎?”
顧夜宸眸色沉下去。
“好好養身體。兩天後,君悅酒店的慈善晚宴,你必須出席。”
餘幼薇唇角扯動幾下,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顧總,”她的聲音嘶啞,“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能去參加晚宴嗎?”
“像不像,不重要。”顧夜宸的聲音冷硬如鐵,“你必須去。”
“憑什麼?”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餘家的產業近幾日出現嚴重虧損。”
餘幼薇眸孔驟然收縮,“我爸媽怎麼了!”
顧夜宸微微俯身,冰冷的視線鎖住她。
“餘家能在顧家這裏拿到多少資金支持,就看你自己爭不爭氣了。”
餘幼薇掐緊手心。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身敗名裂,卻不能不顧及家人。
畢竟,她已經任性妄為的傷害了家人那麼多次,不能再讓他們因為她而受到拖累。
“醫生會用最好的藥。”他直起身,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淡漠,“兩天時間,足夠你恢複到能見人的狀態。”
“做好你的顧太太,別讓我失望。”
說完,顧夜宸轉身離開。
餘幼薇癱軟在病床上,自嘲的扯扯唇角。
果然,不愛就是不愛。
一旦卸下偽裝,他便能精準地找到她的死穴,然後用最冷靜、最殘酷的方式,將她徹底釘死,連掙紮的餘地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