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牢裏陰暗潮濕,腐臭的氣味混著血腥味,幾乎令人作嘔。
我被鐵鏈鎖在牆角,鐐銬磨破了手腕和腳踝。
深夜,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我的牢房外。
“吱呀”一聲,牢門被打開。
一雙金絲雲紋的皂靴,踏入了這片汙穢之地。
蕭決換了一身墨色錦袍,玉冠束發,與這人間煉獄格格不入。
獄卒點頭哈腰地退下。
一時間,偌大的天牢,隻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他沒有走近,隻是站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沈念,你的同黨還有誰?”
他率先開口,聲音裏不帶一絲情感。
“說出來,我可以向陛上求情,給你留個全屍。”
我抬起頭,扯了扯幹裂的嘴唇,沒有說話。
我的沉默激怒了他。
“還在裝清高?”
他往前一步,蹲下身,強行捏住我的下巴。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階下囚!死刑犯!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可以對我頤指氣使的沈念嗎?”
他的手指死死按在我剛被烙鐵燙熟的傷口,很疼。
但我隻是微微蹙眉,眼神裏沒有一絲波瀾。
他眼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見了誰嗎?”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裏滿是炫耀和惡意。
“我去了公主府。”
“永樂公主,真是天底下最高貴的女人。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你整個人要金貴。”
“她親手為我斟茶,她說,她很仰慕我。她還說,等除掉了你這個細作,我們就能安心準備大婚了。”
他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痛苦和嫉妒。
但我沒有。
我隻是覺得可笑。
“蕭決。”
我終於開了口,聲音沙啞得厲害,“你喜歡她什麼?喜歡她的身份,還是喜歡她能帶給你的一切?”
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甩開我的臉。
“住口!你這種卑賤之人,也配議論公主?”
“我與公主是兩情相悅!天作之合!”
他站起身,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而你,不過是我成功路上的一塊絆腳石。我今天來,就是想親眼看看,你這塊絆腳石,被踩進泥裏是什麼樣子。”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更誅心的話。
“說實話,我現在隻要一想到過去那些年,吃你給的飯,穿你做的衣,就覺得惡心。”
“那是我蕭決一生的恥辱!”
恥辱。
原來,我視若珍寶的十年,在他眼裏,隻是恥辱。
我笑了,低低地笑出了聲。
那笑聲在空曠的天牢裏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你笑什麼!”
蕭決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我止住笑,抬起頭,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笑你,真是條好狗。”
“搖著尾巴,去討好一個你根本不了解的主人。”
“蕭決,你會後悔的。”
“後悔?”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蕭決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你!”
他拂袖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在牢門口,他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對獄卒吩咐道:
“好好伺候這位沈姑娘。”
“別讓她,死得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