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默在城中村租了一間月租600塊的出租屋。

房間狹小昏暗，牆皮斑駁脫落，一張嘎吱作響的木板床占去大半空間。

他躺在床上，忍著身體的疼痛，一次又一次撥打沈傾顏的電話。

連撥19通，全被掛斷，到後來，直接被拉黑了。

他又打開微信，編輯一段長文字。

從解釋監控裏的背影不是他，到手鐲是季言晨找人栽贓的，再到保鏢毆打他的事。

可點擊發送時，屏幕上卻彈出一個紅色感歎號。

他的手指僵在屏幕上。

良久，他手臂無力地垂落，放棄了最後的掙紮。

養好傷後，失去收入的江默，試圖找一份普通的白領工作。

可投出的簡曆都石沉大海。

他才發現，自己竟被全城封殺了。

烈日之下，他捏著簡曆，脊背陣陣發涼。

他隻能去做一些日結的零工。

發傳單、做鐘點工、當快遞臨時分揀員......

隻要能糊口，他什麼都願意做。

直到這天，江默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回巷子時，突然被一塊手帕捂住口鼻！

掙紮幾下，他便失去了意識。

渾渾噩噩蘇醒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奢華的水晶吊燈。

接著，是一張臃腫肥胖的老臉。

“啊——”

江默尖叫著往後躲，卻渾身無力，被一把拽了回去。

“噓，安靜點，”老女人眯著渾濁的眼，開始解江默的皮帶。

“那小子真沒騙我，送來這麼個大帥哥代替他，今日我可享福了，哈哈哈！”

江默拚命掙紮，聲音發抖：“你、你不能動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知道，沈傾顏的前夫嘛，”女人嗤笑著撕扯他的衣服。

“帥哥，你都被甩了，就別念著她了，跟了我，保準讓你跟從前一樣，吃香喝辣......啊！”

女人猛地捂住額頭蜷縮下去，鮮血從指縫滲出來。

“混蛋，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江默慌慌張張丟下沾血的台燈，跳下床就想逃。

誰知一開門，就迎麵撞上幾個膀大腰圓的保鏢。

他慌不擇路衝到窗邊，見是別墅二樓後，直接躍身跳了下去！

......

“往那邊跑了！分頭搜！”

腳步聲逐漸遠去。

江默蜷縮在一棟別墅的圍牆後，等到外麵徹底安靜，才敢站起來。

跳窗時崴了右腳，他咬唇忍著疼，一瘸一拐地準備離開。

卻在經過落地窗時，驀地愣在原地。

不知不覺，他竟跑回了從前和沈傾顏的家。

暮色降臨，暖黃燈光透過玻璃，懶洋洋灑在院子裏。

沈傾顏穿著毛絨卡通外套，正蹲在地毯上陪糖糖搭積木。

季言晨坐在一旁剪紙星星，笑得一臉溫柔。

江默恍惚想起，今天是六一兒童節。

他望向客廳，眼前倏地蒙上水霧。

從前他親手掛上的莫奈複刻畫，換成了粉色卡通壁畫；

他精心挑選的淺灰色布藝沙發，變成了亮黃色的皮質款；

就連他擺滿小木雕的展示櫃，也拆改成了兒童遊樂區的圍欄。

他在這個家的所有痕跡，都被徹底抹除了。

而縱容這一切的女人，此刻正握著季言晨女兒的小胖手，笑得像一位慈母。

原以為早已死寂的心，還是泛起絲絲密密的痛。

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溫馨畫麵，成真了。

女主角是沈傾顏。

男主角卻另有他人。

江默就像個小偷，躲在暗處窺伺著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心死的瞬間，連呼吸都變得輕飄飄的。

他沒有向沈傾顏求助，隻是像個孤魂野鬼般，轉身融入了夜色中。

一次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