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剛想追問,對麵卻已經掛斷電話。
憑著記者的敏感,她總覺得這裏麵藏著什麼大秘密。
可剛往下想,太陽穴就一陣抽痛,像有根細針在裏麵紮著。
第二天,顧宴臣訂婚的消息到處都是,手機推送、街上的廣告屏,連同事聊天都在說這對多般配。
沈時宜忍著惡心沒看那些報道,直接找領導遞了離職申請。
“時宜?你這怎麼回事啊?” 領導拿著申請書皺著眉,“公司三年才招一回記者,你才來這麼幾天,怎麼說走就走?”
同事們也圍過來勸,青青拉著她胳膊:
“時宜姐,是不是遇到難處了?要是有事兒你跟我們說,咱們一起想辦法啊!”
沈時宜扯出個笑:“沒別的事,就是突然想回家看看我媽媽了。”
“也是,誰不想陪爸媽呢。”
有同事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幾分羨慕,“可惜我還沒掙夠錢,隻能再熬熬。”
沈時宜沒再多說。
她心裏清楚,這次離開後,大概率不會再和這些人見麵了,那些藏在心底的難堪,沒必要攤開給旁人看。
交完辭呈的當天,她就訂了飛往 A 國的機票。
那裏是三年前她和顧宴臣 “領證” 的地方,如今,她必須親手結束這場荒唐的關係。
飛機落地後,沈時宜沒歇片刻,直奔當地民政局。
她拿出結婚證,工作人員在電腦上查了很久,卻搖了搖頭:“女士,您的結婚證是假的,係統裏查不到你們的婚姻記錄。”
“假的?”
沈時宜猛地抬頭。
她一把搶過結婚證,反複翻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工作人員又補了一句:
“不過係統顯示,顧宴臣先生有合法配偶,登記姓名是周淑怡,登記時間是三年前的5月20日。”
5 月 20 日。
沈時宜的腿一軟,差點摔倒。
那天她穿著白色連衣裙,跟著顧宴臣來民政局,他說 “國外領證流程簡單,等回國再辦中式婚禮”。
她信了,甚至因為他說 “先不公開,等我穩定了給你驚喜”,開心了好幾天。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她踉蹌著走出民政局,懷裏的離婚協議書散落在地上。
那是三年前顧宴臣給她的,當時他單膝跪地,眼神認真:“時宜,這是我的承諾,協議裏有我大半財產,如果你覺得我不好,隨時可以走。”
那時她還哭著捶他的胸口,說他瞎想,現在看來,他哪裏是 “瞎想”,分明是早就算準了她不會離開。
畢竟,她愛了他七年,怎麼舍得走?
沈時宜蹲在地上,把協議書一張張撿起來。
直到撿起最後一張,積壓了一路的情緒終於繃不住,她抱著膝蓋,嚎啕大哭。
路過的人紛紛側目,可她已經顧不上了,隻有眼淚能稍稍緩解心底那撕心裂肺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 A 國的住處的。
推開門的瞬間,玄關的暖光漫進來,卻照得她指尖一僵。
顧宴臣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餐桌上擺著她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老婆,你去哪了?”
顧宴臣聽到動靜,立刻站起來,伸手想要抱住她。
“我給你打了幾十通電話,都沒人接,嚇得我連夜從國內飛過來。”
沈時宜偏開身,躲開了他的觸碰。
“家裏太悶,出去透口氣,手機調了靜音...... 沒看見。”
“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
顧宴臣皺著眉,伸手想摸她的額頭,指尖快要碰到她時,又被她往後退了一步躲開。
“我累了,想休息。”
沈時宜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那雙曾經讓她心動的眼眸裏,此刻盛滿了 “關切”。
可她卻不知道,這 “關切” 到底是真心,還是又一場騙局的開始。
她轉身往臥室走,身後傳來顧宴臣低沉的聲音:“那你先睡,我把排骨熱一下,等你醒了再吃。”
她沒回頭,卻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
或許是皺著眉,或許是帶著無奈,可這些 “溫柔”,現在隻讓她覺得惡心。
臥室裏沒開燈,沈時宜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腦子裏亂得像團麻。
她想不通。
如果顧宴臣從一開始就把她當傻子耍,為什麼還要花三年時間對她這麼好?
好到記得她不吃蔥薑,好到她隨口提一句想吃紅燒排骨,他就能在廚房學一下午;
好到現在,明明國內的訂婚宴鬧得人盡皆知,他還能不管不顧地連夜飛過來,甚至親自下廚做她愛吃的菜。
難道這三年裏,他就沒有哪怕一秒鐘的真心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天漸漸黑了。
沈時宜才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
客廳裏的燈還亮著,顧宴臣正坐在餐桌旁,麵前擺著兩副碗筷,紅燒排骨放在保溫罩裏,顯然是在等她。
看見她出來,他立刻站起身,目光掃過她的臉時,突然一凝:
“怎麼了?眼怎麼腫成這樣?”
他快步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動作溫柔得讓她心頭一顫。
沈時宜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她別開臉,聲音帶著點哽咽:“我......有點想媽媽了。”
顧宴臣的心瞬間軟下來,把她攬進懷裏,柔聲安慰:
“乖,別哭,等我忙完國內的工作,就陪你回家看她。”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紮進沈時宜的心臟。她靠在他懷裏,渾身冰涼。
他是真的忘了,還是根本不在意?
她媽媽早在五年前就出車禍走了啊,去年清明,他明明還陪她去掃過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