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澈的臉色瞬間變了。

「什麼骨灰？你們搞錯了！」他下意識地駁斥，試圖維持體麵。

「我隻是在……在處理家事！」

為首的警察沒理他，徑直走到我麵前，蹲下身。

他的視線落在地上的碎片上，輕輕夾起來一塊放入證物袋。

「江先生，這不是家事。」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

「故意損毀他人骨灰是犯法的。」

江澈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我。

「這不就是個普通泥塑嗎？怎麼會……」

他的聲音在發抖。

我看著他驚恐的臉，輕聲開口，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江澈，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要把這東西，捏成挽星的樣子嗎？」

他被我問得一懵。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因為泥裏，揉著她的骨灰。」

「我們女兒，江挽星的骨灰。」

我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

「我用她的骨灰，按照神思女塑的古法，捏成了她的樣子。」

「今天是她的忌日，我帶她來看看你。」

「而你你親手，把她摔碎了。」

整個展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江澈身上。

江澈的臉，一瞬間血色盡失。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安琪也花容失色，下意識地鬆開了挽著江澈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警察已經拿出專業工具，開始小心翼翼地收拾那些碎片。

每一塊碎片，都像一把刀，淩遲著江澈的神經。

他終於崩潰了，瘋了似的推開身邊的人，撲到我麵前，想抓我的手，又不敢碰。

「念念……你胡說！你騙我的對不對？挽星的……骨灰？」

他語無倫次，眼神裏全是乞求。

他看著我紮滿碎片的膝蓋，眼中終於流露出驚慌和恐懼。

「念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我以為你……你就是吃醋，故意來鬧……」

「吃醋？」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在你心裏，我蘇念，就隻是一個會為你爭風吃醋的蠢女人嗎？」

我撐著地麵，忍著劇痛，一點點站起來。

每動一下，膝蓋都傳來鑽心的疼。

「江澈，我問你，三年前，挽星斷氣的時候，你在哪兒？」

他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我……我在外地采風，為了畫展……」

「采風？」我笑了。

「陪你的安琪大小姐，在光城看秀，也算采風？」

江澈的身體猛地一震。

安琪的臉色也變了，急忙辯解：「蘇念姐，你別誤會，我跟阿澈隻是工作關係！」

「工作關係？」我冷眼看著她。

「工作關係需要你穿著浴袍，在江澈的酒店房間裏發自拍嗎？」

安琪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江澈也愣住了，他看向安琪，眼神裏帶著詢問。

但我沒給他思考的時間。

「挽星臨走前，一直叫著爸爸。」

「她那麼小，化療的針管比她的胳膊還粗，她一聲都沒哭。」

「可她到死，都沒等到你回來見她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