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著我眼底透出的瘋狂。
許久後歎了一口氣:
“別生氣了,孩子沒了就沒了。”
指尖拂過我的眼角,輕輕拭去我的淚珠。
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
我竟然流下了淚水。
“很久沒有看見你哭了。”
他聲音又輕又柔,帶著久違的憐惜。
那目光,就像十年前帶著我殺進皇宮的時候一樣。
當時他把我按在龍椅上,眼中愛意洶湧:
“長安,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擺布你的人生。”
“我要你自由自在,幸福快樂活著。”
少年的他情愛真摯,能一眼看到心底。
而現在,這雙飽含愛意的眼睛,卻深不見底。
難辨真假。
“你看錯了,我沒哭。”
我轉過臉,粗魯擦幹眼淚,
淚水什麼的,早在怨他恨他的夜裏,流幹了。
從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見過柳疏月。
她被蕭凜保護起來了。
他是皇帝,想要藏一個人,輕而易舉。
而他自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上朝,下朝,
跟我同床而臥。
“看來你真的疼她,這麼怕她被我害了?”
我笑容譏誚,撕破他偽裝的平靜:
“我和她,你隻能選一個。”
“不然我遲早把她找出來,殺了她。”
他翻身而起,無奈看著我:
“長安,你和我的結局早就注定了,你離不開我,我也放不開你。”
“別再繼續鬧了,我不想傷害你。”
不想傷害我?
這是表白還是威脅。
我嘴角彎起,笑出了眼淚。
為了我,他從人人稱讚的忠臣之後,變成數典忘祖的賊子,
為了他,我從端莊乖巧的公主,變成了大逆不道的毒婦。
我們都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撕碎,
然後帶著殘忍的快感,在血和淚中相愛。
可是如今,
這把愛的匕首,
卻被他親自紮進了我的心裏。
鮮血淋漓。
“可是我想傷害你。”
我拔下金簪,狠狠紮進他的肩膀,鮮血飛濺到我臉上。
我恨他,
因為我曾經像信徒供奉神像那樣,
愛著他。
蕭凜毫不反抗,任由我手上用力,獻血蜿蜒而下。
“想傷害就傷害吧。”
他看著我,眼中帶著毫不畏懼的縱容:
“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我要你,也不能沒有她。”
手中的金簪掉落,我跌跌撞撞跑進殿外的大雨裏,
捂著臉嚎啕大哭。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柳疏月沒有出現過的時候。
他還是那個外人眼中深情愛我的帝王,
空置後宮,對我低聲下氣。
隻有我自己知道,
恨意在我心中滋養,靈魂壓抑怒吼。
皇宮的氣氛越來越詭異,
就在我以為要這樣清醒絕望直到崩潰的時候,
柳疏月再次出現在我麵前。
她打扮成宮女的樣子,姿色比從前還要美豔。
“你是不是恨我,找我找瘋了?”
她笑容得意,
“告訴你吧,這些日子我都被他藏在君儀殿,日日都和他在一起。”
“他晚上都不碰你吧?因為白天都在我身上用光了力氣呢。”
她扒開衣襟,露出胸口大片紅痕,
“他離不開我,恨不得死在我身上,你打掉了我的孩子也沒用。”
“我們天天恩愛,孩子......現在又有了呢。”
她甜蜜摸著肚子,笑容燦爛:
“他說了,你太臟,不配生他的孩子......他的孩子隻能我來生。”
“以後的江山,也隻能交給我生的孩子。”
被壓抑許久的恨意,如同藤蔓將我緊緊纏繞。
我半眯的眼睛睜開,輕笑一聲:
“我上次就警告過你,不該主動來找我。”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侍衛再次將她按在地上的時候,
她的慘叫還是那麼動聽,
鮮紅的血液再次從她身下流了下來,
“楚長安!你怎麼敢!”
她瘋了一樣,在地上翻滾慘叫,
“我懷的是龍子!就算你是皇後,也不能殘害龍子!”
“蕭凜不會放過你的!”
我對她的咒罵充耳不聞,
臉上帶著譏誚的笑意;
“皇後不能,可是楚長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