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宸渝反應過來,一把將我狠狠推開。“楚汐,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眼中的最後一絲溫情消失了,隻剩下暴怒。
“啪!”
他父親裴正國一掌拍在紅木茶幾上,指著我的鼻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們裴家買來的生育工具!”
“現在連個蛋都下不出來,還敢在這裏撒野?”
“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每一個字,都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
我看著裴宸渝,為了維護他可笑的自尊,主動把不孕的責任攬在自己。
他隻是冷漠地看著我。
裴宸渝俯身靠近,聲音壓得極低。
“我爸說得對。”
“你,還有你那對沒用的父母,都是攀附我們裴家的藤蔓。”
“現在,你連唯一的價值都沒了。”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
我想起當年他創業失敗,我父親拿養老錢給他周轉。
我想起我母親知道他胃不好,每周燉湯送到他公司。
藤蔓?
我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他的手,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清脆的響聲在客廳裏回蕩。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一把將我甩開。
我重重撞在茶幾角上。
“你會後悔的。”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帶著他的一家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被“砰”的一聲甩上。
“裴宸渝,後悔的,一定是你。”
葬禮上那場鬧劇,讓他和整個裴家都成了海市的笑柄。
公司的股價持續下跌,董事會的老家夥們也開始對他頗有微詞。
他想不通,一向溫順聽話的我,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偏執和瘋狂。
這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家。
偌大的別墅,空無一人。
自從樂樂出事後,我就搬到了書房住。
他搖搖晃晃地走上樓,經過樂樂的房間時,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
門沒有鎖。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整潔,但處處都殘留著那個孩子的痕跡。
他看到書桌上擺著一幅畫,畫上是三個小人,手牽著手。
上麵用稚嫩的筆跡寫著:爸爸,媽媽,和樂樂。
裴宸渝的心,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孩子了?
他好像總是很忙,忙著工作,忙著應酬,忙著……陪他的寶貝妹妹裴月月。
他記得有一次,他難得在家,樂樂拿著一個新買的恐龍模型,興高采烈地跑來給他看。
“爸爸,你看,這是霸王龍!”
他當時正在處理一份緊急文件,頭也沒抬地揮揮手。
“去去去,自己玩去,別煩我。”
孩子眼裏的光,瞬間就黯淡了下去。
他好像,從來沒有對那個孩子笑過。
也從來沒有,像一個真正的父親那樣,抱過他。
一種陌生的,名為“愧疚”的情緒,在裴宸渝的心裏悄然蔓延。
他坐在樂樂的小床上,環顧著這個小小的世界。
他想找到一些,關於這個孩子的,更多的記憶。
他拉開床頭櫃的抽屜。
裏麵放著一些孩子的寶貝,幾顆漂亮的彈珠,一張奧特曼的卡片,還有一個小小的日記本。
他鬼使神差地翻開了日記本。
“今天爸爸回家了,我很高興。但是爸爸沒有理我。”
“今天爸爸和月月姑姑出去玩了,沒有帶我。”
“媽媽說,爸爸工作忙,我要聽話。”
“我好想爸爸抱抱我,就像同學的爸爸那樣。”
一頁一頁,全是關於他的失落和渴望。
裴宸渝的眼眶,有些發熱。
他繼續往下翻,在日記本的最後,他發現了一個被小心翼翼夾在裏麵的信封。
信封很厚,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他好奇地打開。
裏麵掉出來的,是一份文件。
他撿起來,當他看清文件頂端那幾個加粗的黑體字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親子鑒定報告】
他的呼吸瞬間停止了。
他顫抖著手,翻到最後一頁。
鑒定結果那一欄,白紙黑字,清晰無比。
【根據DNA分析結果,支持裴宸渝為樂樂的生物學父親。】
【親權概率:99.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