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哎呀，別撕別撕！” 陳思涵這時才慢悠悠地開口，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容，伸手按住了女生A作勢要撕本子的手，其實根本沒用力，“這可是咱們大才女的墨寶呢！值錢！” 她轉向葉知微，目光像冰冷的蛇信子，“不過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欣賞’這種怨婦情調？”

她刻意加重了“怨婦情調”四個字，然後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男生比較多的方向，仿佛那裏站著某個她意有所指的人，提高了音量，“你們說是不是啊？這種調調，值不值得收藏？”

這句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葉知微一直強忍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洶湧而出！不再是恐懼的淚水，而是被羞辱、被踐踏、被當眾淩遲尊嚴的憤怒與絕望！她一直小心翼翼守護的、唯一能讓她在窒息生活中喘息的秘密花園，被這群人用最肮臟的鞋底踩得粉碎！

“還給我——！！！”

就在那短發女生獰笑著，指尖捏住筆記本邊緣，作勢要狠狠撕下那頁承載著葉知微最隱秘心聲的紙張時——

“嗡——！！！”

一聲尖銳到幾乎刺穿耳膜的轟鳴，毫無預兆地在沈照野腦中炸開！眼前的一切——女生扭曲的笑容、高舉的筆記本、葉知微絕望的淚眼——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噬！

白光中，無數破碎的、尖銳的、帶著冰冷寒意的記憶碎片，如同被颶風卷起的玻璃渣，瘋狂地切割著他的神經！

「尖叫！」

不再是葉知微的，而是記憶中母親那歇斯底裏、充滿怨恨的哭喊！

「搶奪！ 」

不再是筆記本，而是父親那雙青筋暴起的手，粗暴地搶奪著母親視若珍寶的相框！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響！

「毀滅性的羞辱！」

不再是“怨婦情調”的嘲弄，而是父母之間用最肮臟、最惡毒的語言互相攻擊、撕扯，將彼此最後一點尊嚴踐踏得粉碎！那些汙言穢語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幼小他蜷縮在角落的耳膜裏！

「無助！」

他像一隻被遺棄在風暴中心的小獸，隻能死死捂住耳朵，蜷縮在冰冷的牆角，任由那毀滅性的風暴將他撕扯、吞噬！

“放下！她的東西！！！”

一聲低吼，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裹挾著壓抑了多年的憤怒、恐懼和屈辱，猛地從沈照野緊咬的牙關中迸發出來！

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動了！

不再是僵硬，不再是遲疑！那被童年風暴刻入骨髓的恐懼，此刻被眼前這如出一轍的暴行徹底點燃！一股滾燙的怒火，轟然衝垮了理智的堤壩！

他猛地一步上前！動作生硬、甚至帶著一絲踉蹌的笨拙，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蠻橫的力量！

砰！

他的身體，如同一堵突然拔地而起的、沉默而堅實的牆，強硬地、毫無緩衝地，橫插在了葉知微和那群霸淩者之間！

他離衝突的中心從未如此之近！近到能看清陳思涵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近到能聞到那短發女生身上廉價香水的刺鼻氣味，近到能感受到葉知微在他身後那壓抑到極致的、絕望的抽泣！

他的眼神，第一次不再閃躲！不再飄忽！那雙總是帶著疏離和疲憊的眸子，此刻死死地釘在那個捏著筆記本的短發女生臉上！那目光銳利如刀，帶著一種近乎實質的壓迫感，仿佛要將她釘死在原地！

左手緊握著女生抓筆記本的手，猛然用力，在對方吃痛的悶哼聲中——“放下。” 他重複道，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碾磨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的東西。”

他的右手垂在身側，死死地攥成了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微微顫抖著，仿佛在極力壓製著情緒。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陳思涵臉上的假笑僵住，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那個捏著筆記本的短發女生，更是被沈照野那突如其來的、冰冷刺骨的眼神和氣勢震懾得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高舉的手被抓著僵在半空，撕扯的動作戛然而止！

葉知微的抽泣聲也停了。她呆呆地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並不算寬闊卻異常堅定的背影，淚水模糊的視線裏，那個總是帶著疏離和怯懦的沈老板，此刻像一座沉默的山嶽，為她擋住了所有呼嘯而來的惡意寒風。

時間，仿佛被拉長。

隻有沈照野胸腔裏那顆瘋狂跳動的心臟，如同戰鼓般擂動著，宣告著一個被恐懼囚禁了太久的靈魂，終於在守護他人的烈焰中，掙斷了第一根枷鎖。

“喂！你們幾個圍在這兒幹什麼？！欺負同學嗎？！”

一聲洪亮、帶著強烈穿透力的厲喝，如同重錘般砸碎了凝固的空氣！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聲音來源！

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穿著深藍色運動服，大步流星地從巨根平台側麵的階梯上衝了下來，像一陣旋風般逼近！是周揚！

他原本隻是路過回家，但遠遠瞥見一群人圍著，其中一個女孩在哭，而另一個男孩擋在前麵捏著另一個女孩的手臂。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沒看清具體衝突過程，但那滿地散落的書籍、哭得不能自已的葉知微、還有沈照野那護在身後的決絕姿態，以及那幾個女生的神態動作，一切都在瞬間說明了一個詞——霸淩！

周揚正值壯年，高大的身材加上常年運動帶來的結實肌肉和充滿壓迫感的氣場，瞬間讓現場氣氛陡轉！

霸淩者們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囂張氣焰瞬間熄滅！尤其是那個抓著筆記本的女生，嚇得手一抖，差點把本子掉地上，臉色唰地白了。

短發女生嚇得聲音都劈了：“周、周老師......沒......沒欺負，鬧著玩呢......”

她聲音細弱蚊蠅，毫無說服力。

周揚根本不吃這套！他嚴厲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掃過那幾個女生，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鬧著玩把人弄哭了？搶人東西玩？！當我看不見嗎？！立刻！把東西還給她！”

他一步上前，強大的氣場壓迫過去，指著那個女生，厲聲道：“名字！班級！我現在就記下！”

短發女生臉都綠了，求助地看向陳思涵。陳思涵也收起了假笑，臉色難看，但在周揚極具壓力的注視下，隻能狠狠剜了同伴一眼。那女生哆哆嗦嗦，極其不情願地把筆記本扔回葉知微腳邊的地上，動作飛快。

周揚依舊緊盯著她們，像一座沉默的山嶽。他淩厲的目光不僅喝止了眼前的行為，更讓這群習慣了在陰暗角落釋放惡意的女生，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權威帶來的、冰冷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