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月嬌好整以暇的看著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可我知道,那個當年會為我跑三條街買泥人的少女,真的回不來了。
我拎起了衣擺,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堅定的朝著蓮池走去。
原本,也不是非要這個玉佩不可。
可我看出蕭雲珩包藏禍心,又發現沈月嬌偏聽偏信。
若等我和她徹底了斷之後,她被蕭雲珩蠱惑,拿出這枚玉佩,無論是私相授受還是欺騙公主感情,我和整個江家的聲譽都會受到影響。
抬腳踏入池中的一瞬,冰水立刻漫過膝蓋,像無數根細針同時刺進皮膚。
我彎著腰,雙手在水裏不斷劃動,刺骨的寒意順著四肢往心臟鑽。
就連呼吸都幾乎要被凍住了。
小廝在岸邊急的直跺腳:“啟稟殿下,我們公子膝蓋有舊傷,是為了......”
我轉頭,冷冷朝他嗬斥道:“閉嘴!”
沈月嬌去邊關之後,我擔心她的安危,每日都會抄寫佛經為她祈福。
每當邊關傳來戰事不利、將帥死亡的消息,我便長跪佛堂,日夜乞求。
原本我想著,等沈月嬌平安歸來之後,我一定把她抱在懷裏大哭一場,把這五年的相思焦灼之情一一說給她聽。
可如今,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水冷得能凍掉手指頭,風刮得臉生疼,可這些都比不上我心裏的冷。
我終於將那枚玉佩攥進了手裏。
我儀態盡失、狼狽不堪的從池中爬了上來。
如此窘狀,本該覺得恥辱難過。
可我看著沈月嬌緊皺的眉頭,內心隻剩下一片麻木。
曾經那些翻江倒海的心動,還有心裏憋著的那股不甘,統統都消失了。
我翻轉玉佩,直到確認了上麵有我的名字之後,立刻將剛剛脫下的大氅緊緊攏在身上,轉身就走。
沈月嬌伸手攔住了我,一臉的無奈:“罷了,就你性子最倔。”
她放柔了聲音:“去偏房換身衣服吧,別著涼了”
“不必麻煩。”
我顫抖著嗓音,整個人幾乎快要全部靠在小廝的身上,卻還是側身躲開了她的阻攔。
主仆兩人步履蹣跚地朝著大門走去。
沈月嬌在我身後呼吸急促,聲音也發了狠:“好啊,蘇明遠,你就跟本宮死強到底吧!”
“你既然這麼有骨氣,不如別娶本宮啊!”
我充耳不聞,隻是加快了腳步。
她還不知道,一年前陛下就曾親口說過,公主歸期未定,這樁婚事就此作罷。
是我執意要等她的。
公主府門房一改之前笑臉相迎的模樣,連個正眼也沒有,行事頗為敷衍。
還未走遠,就能聽他們未曾放低音量的私語。
“這還沒進門呢,就已經跟我們公主離心了,我看日後對他也不必太過尊重。”
“倒是那位蕭家公子頗有手段,不過幾日時間,就已經把咱們公主籠絡的對他言聽計從。”
“公主都要移情了,他還要端著名門公子的架子裝清高,不願放下身段去哄哄我們公主,就他那股子擰巴勁兒,怎麼可能鬥得過那位蕭公子。”
小廝整個人氣的發抖,又顧惜我的身體,聲音裏都帶了哭腔。
“公子,他們怎麼能這樣?”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手:“這樣也好。”
沈月嬌背信棄義,府中下人見風使舵,我能早日看清,也是一樁好事。
她之所以選在大婚前三日才告訴我,她要迎蕭雲珩為側夫,不過就是仗著我喜歡她。
她以為我早在她的股掌之中,所以選擇把我的一腔癡心踩進泥裏。
她想讓我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
可我偏不。
我什麼都沒有做錯,憑什麼向她低頭?
既然大婚在即,不可更改,那我直接換個新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