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手腳冰冷發木,直到盛淮止寒暄幾句將此事略過。
他以我操持中饋,精神恍惚為由,替我解了圍,把我帶回屋內。
“晚枝,隻要你允了吟霜進府,我們一起去向祖母求求情,她老人家一定會顧念舊情,原諒你的。”
我忽然嗤笑,原來方才他替我解圍,是為了這個。
“做錯的人是你,負我的該下地獄的也是你,我何須別人的原諒?”
他忍無可忍地攥起拳,我知道,他的耐心耗盡了。
他是堂堂靖安侯,從無人敢對他這般無禮。
“虞晚枝!你已經失了本心,昔日京城時疫,兒啼疾呼你尚且於心不忍,如今怎麼偏偏變成這副不可理喻的樣子?”
“侯爺覺得我不可理喻,”我頓了頓,“那這個候府夫人,我也不當了。”
後半句,他沒有聽見,隻是一味憤怒地轉身離開,吩咐下人。
“夫人行跡瘋魔,言行無狀,從今日起,禁足頤園養病,非本侯命令,任何人不準探望!”
“明日我便會迎吟霜進府,這個侯府,還輪不到她來做主!”
盛淮止調走所有下人,將我禁足,殊不知正合我意。
那晚,小桃終於趁著夜色翻牆歸來。
“小姐,您讓奴婢送的聖旨,奴婢已經送進宮裏了!這會子,估計已經到陛下的書案上了......”
我長舒一口氣,重重地點頭。
“那就讓盛淮止知道,寵妾滅妻,害忠烈之後自焚慘死,是什麼後果吧。”
小桃憂心忡忡,“小姐,您要幹什麼?”
“我要的東西拿來了嗎?”
小桃忙掏出一個紙包。“小姐,這是您要的砒霜,還有老大人在典獄司的心腹,已經按您的意思去辦了。”
我淡淡浮笑,捏緊了那包前世要了我性命的砒霜。
盛淮止自以為對我了如指掌,卻不知道,將軍府滿門忠烈,在京中遍布心腹,聽憑我差遣。
我托典獄司的人,替我找了一具身形相似的女囚屍身。
並把砒霜撒在了上麵。
做完這一切後,那一晚,我放了一把火點燃了後院,帶著小桃悄悄從後門離開。
等到明天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世上就再也沒有虞晚枝這個人了。
…
第二天,侯府紅綢漫天,綺帷高揭。
今日是靖安侯納妾之日。他心想,他隻破例這一次,唯獨這次。
貴妾之位,是他欠霜兒的。
男人一妻一妾,理應如此,本該如此。
至於夫人,她不過隻是性子剛烈鬧一鬧,時日一長定能坦然接受。
盛淮止看著一襲紅衣,嬌羞走來的美人,心頭驀的一動。
他想起和夫人成婚那夜,他早已有過通房,卻為了哄騙夫人,謊稱是第一次。
而虞晚枝很認真地告訴他,“阿止,若你負我欺我,我就會棄了你,永不相見。”
一念及此,盛淮止心頭掠過一陣慌亂,很快便壓製下去。
晚枝已嫁作人婦,此生此世都隻能是他的妻,還能去哪裏?
“聖旨到——”
儀式剛剛過半,門外便傳來了大監和禦林軍的聲音。
“靖安侯接旨!”
盛淮止不明所以,“臣接旨。”
“朕聞靖安侯與妻虞晚枝,結縭數載,今緣份已盡,情誼疏薄,茲準其和離,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盛淮止瞳孔一縮,猛然抬起頭。
“和離?公公有無宣錯旨意?”
大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和淩吟霜一眼。
“侯爺稍安勿躁,咱家還沒有念完。”
淩吟霜卻難掩喜色,脫口而出:
“大監,是不是聖上知道了安兒的存在之後,要封我為候府夫人了?”
然而,在聽到大監宣完旨意後,二人的臉色幾乎是一瞬間血色盡褪。
這時,一個小廝突然慌慌張張衝到盛淮止麵前,顫聲道:
“不好了,侯爺,後院昨夜走水了!夫人她被禁足上了鎖......沒能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