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特別節省，還喜歡撿破爛。

她說，她小時候，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沒衣服穿。

非要穿樓下垃圾桶撿來的帶血內褲。

我出言製止。

婆婆覺得我處處針對她，老公指責我斤斤計較，兒子罵我不善待老人。

婆婆洗完撿來的衣服覺得不能浪費水，把全家人的貼身衣物都洗了一遍。

結果那衣服是愛字病人的，全家人都感染上了愛字。

這一世，我不再勸解，不在掙紮，和婆婆站到一個陣營。

我要讓聽婆婆話的老公和兒子切身體會婆婆的“好心”。

發黴的饅頭？你們父子倆多吃點。

撿來的內衣？你偷穿就好。

我鎖好自己的個人物品，笑著看他們一步步走進自己挖的坑。

直到婆婆撿來那條帶血的內褲。

我立刻離婚搬家，看著前夫和兒子發來的求救消息。

我樂開了花。

1.

跳入海裏，窒息感從四麵八方傳來。

但比起我操蛋的人生，這點疼痛就像被蟲叮了一口。

婆婆的誣陷，丈夫的指責，兒子的謾罵，父母的冷酷，網友的惡意。

這些痛苦的場麵在眼前一一閃過。

但真正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那份愛字病的診斷書。

我想起婆婆撿來一條來路不明的帶血內褲，那天還勤快的把我們的內衣都洗了一遍。

真相隻有一個。

一定是那個內褲的問題。

恨意滋生，我不甘心。

我那麼努力生活，卻死的如此可笑。

“小凱，快去叫你媽起來吃飯，都快中午了，怎麼還不起來。”

聽到婆婆的聲音，我瞬間驚醒。

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好好躺在床上。

掐了一把胳膊，劇烈的疼痛感讓我相信這不是做夢。

我重生了。

走進客廳，早餐桌上放著一盤炒好的饅頭。

我扒了一筷子，就看到雞蛋下麵的饅頭上的黑點。

沒錯，這就是冰箱裏麵已經長黑點的發黴饅頭。

前世我發現了炒饅頭的異常。

我苦口婆心的勸婆婆，發黴了就不能再吃了。

結果婆婆上來就哭她早死的丈夫，要讓他帶她走。

說我天天看不慣她，欺負她。

丈夫見狀開始訓斥我。

“你不想吃就滾，天天頤指氣使的裝給誰看。”

“我媽一大早，辛辛苦苦的做好飯，你還敢挑三揀四的。”

“就是啊媽，你怎麼能這麼對奶奶呢，奶奶多辛苦啊！”

“給我媽道歉！”

“給奶奶道歉！”

之後事情以婆婆生氣把饅頭倒進垃圾桶，我被全家指責結束。

這一次，我要和婆婆站一起，站道德製高點，讓他們吃。

多吃，狠吃，使勁吃。

“快吃快吃。”

婆婆熱情地招呼著。

夾了一大塊放進丈夫碗裏，又夾一大塊放進她孫子碗裏。

兒子嘗了一口，覺得不好吃，搖了搖頭開始喝粥。

丈夫李強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然後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察覺到了不對勁。

2.

丈夫的表情像是疑惑我為什麼沒有製止婆婆讓他們吃炒饅頭。

他知道這饅頭是發黴的？

所以前世他那樣對我是故意的！

好啊，他們都是好人，是勤勞節儉的母親，是孝順的兒子，是貼心的孫子。

隻有我一個人是壞人。

我蠻不講理，我斤斤計較，我虐待老人，我罪大惡極。

“林薇，你也吃點，我一大早起來做的。”

我夾了一塊雞蛋放嘴裏嚼了兩下，立即朝婆婆豎起大拇指。

“媽，你做的真好吃，這水平，我恐怕再學二十年都趕不上。”

聽了我的話，婆婆笑得合不攏嘴。

“那是，我做多少年飯了，你才做幾年飯，好吃多吃點。”

“對，這麼好吃，小凱，老公，你們多吃點。”

我起身抓起裝炒饅頭的盆，往丈夫碗裏倒了半盆，又往兒子碗裏倒了半盆。

“老公，你是家裏的頂梁柱，小凱正在長身體，你們要呆多吃點補充營養。”

婆婆對我的表現極其滿意，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哎呦！還是薇薇懂事，快吃快吃。”

看著丈夫一臉震驚的表情，我不得不將頭埋進碗裏笑一會。

“不老婆，還是你對咱家貢獻最大，你吃吧。”

丈夫把他的炒饅頭推到我麵前。

“不，還是你吃吧老公。”

“還是你吃吧！”

“不，還是你吃吧！”

我們推來推去，兒子直接大喊一聲。

“停，你們別爭了。”

“爸，你吃我這碗，我還沒碰。”

“好兒子，但是爸爸來不及吃了，我要抓緊時間走了。”

“媽，我也是，來不及吃了。”

我和丈夫接二連三匆匆離開了家。

婆婆憑一己之力，成功將一盆發黴的炒饅頭吃完了。

3.

到公司想起前世婆婆撿帶血的內褲，害我感染上愛字病。

我心裏發怵。

這個家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立刻行動，網購了一個帶密碼鎖的大號收納箱和一個小型消毒櫃。

婆婆突然打來的電話。

“薇薇。”

“快，快回家一趟，我。”

“喂，媽，你怎麼了？”

“咋沒聲音了？”

我急忙請假回家，一進門就看到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婆婆。

“媽，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婆婆捂著肚子臉色蒼白，滿頭虛汗，眼角還有一絲淚水。

“薇薇，我肚子疼”

婆婆顫顫巍巍的說，仿佛說這幾個字就用光了全身的力氣。

“我這就打120。”

到醫院醫生診斷是食物中毒。

醫生先給進行了催吐，然後進行輸液。

“患者到底吃什麼東西了，吐的這麼嚴重。”

我立刻拿出手機，按下了錄音鍵。

我的臉上堆滿了無奈和擔憂，語氣裏甚至帶上了一點哽咽。

“醫生，真不好意思，我婆婆她比較節儉，東西放久了有點味道也舍不得扔。”

“今天早上她非要把發黴的饅頭炒炒吃，我勸她，結果我去上班她還是吃了。”

“我丈夫又比較愚孝，他覺得他母親開心就好，不讓說也不讓管。”

醫生聽完，臉色變得很難看，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

“現代都什麼年代了還吃發黴的饅頭，節儉是好事，但是也不能沒苦硬吃啊！”

“你們一定要多勸勸她，改變老人的思想。”

“這次吃發黴的饅頭還能救回來，下次吃發黴的甘蔗，長牙的土豆，搶救及時還行，慢一點就天王老子也救不活。”

“是是，您說得對，我以後一定多注意。”

通知了丈夫，我繼續留在醫院陪護婆婆輸液。

“媽，你怎麼樣了，怎麼虛弱成這樣?”

看到兒子到來。

原本被醫生批評過老老實實躺著輸液的婆婆，瞬間眼淚鼻涕一起留下來。

開始大聲嚎哭。

4.

“我的兒啊，你可算是來了，你差點就要見不到媽了，你知道不知道？”

婆婆一直抱著丈夫哭，半天也吭不出句話來。

“媽是食物中毒，醫生說是吃了發黴的饅頭的原因。”

我站在旁邊冷淡的說明情況。

“所以林薇，你早上為什麼不製止媽吃發黴的饅頭？”

“你作為我的妻子，照顧家庭是你的責任，你就應該照顧好我母親。”

“你為什麼不製止我媽吃發黴的饅頭，老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幸好我媽現在好好的，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看著丈夫義正言辭指責我的樣子。

我恍惚了。

以前，一些蔬菜水果壞了，我都會製止婆婆繼續吃。

婆婆說我總是看不慣她與她作對，每次丈夫都幫著她吵我。

指責我斤斤計較，說我虛榮。

說我自己也是農村的，還嫌棄他母親。

那時我隻以為他是孝順，護著婆婆。

如今看來，他是表子立牌坊，又當又立。

我阻止婆婆有錯，不阻止也有錯。

從前我隻會唯唯諾諾認錯，不斷忍耐。

信奉的道理是夫為妻綱，把李強的話當聖旨。

現在看清了，李強就是個垃圾，說的話就是毒氣。

我也不想忍耐了。

“李強，看你這說的一套一套的，你隔這賣鞋套呢？”

李強和婆婆都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瞧著我。

“你看我幹什麼，我又不像你。”

“像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你媽怎麼哭，你怎麼倒。”

“林薇，你瘋了，居然敢這麼給我說話！”

“哼！”

“有什麼不敢的，你是個會咬人的東西嗎?”

“讓我不敢和你說話！”

“我當然不是。”

“沒錯，我也覺得。”

李強臉色鐵青。

“林薇，我就是說了你兩句，你以後改正就好了。”

“照顧家人是你作為妻子的義務和責任。”

“我說說怎麼了，你在這亂發什麼脾氣？”

“就是，林薇，我也是這麼過來的，阿強說的話糙理不糙。”

義務？

責任？

勸戒別人一百次，被罵了一百次。

那不叫盡責任，叫多管閑事。

前世我死的那麼慘。

估計就是管了太多家裏婆婆，丈夫，兒子的事。

我身上背負了太多不屬於我的因果，自然過不好自己的生活。

這一次我要讓事情發生。

讓每個人都承受他自己的因果報應。

“我沒有發脾氣，我隻是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

“媽之前吃壞的水果蔬菜，我為了她對身體著想，每次都提醒她。”

“今天媽吃發黴饅頭中毒，也是我及時趕回家送婆婆去的醫院，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

“而你呢？李強。”

“我不讓媽吃壞的東西，你說我斤斤計較。”

“我聽你的讓媽想幹什麼幹什麼，你又說我不管事。”

“每次出事都是我處理，事情處理完了。”

“你慢悠悠的出現開始指責我為什麼會出事。”

“你說為什麼會出事，還不是你啥事都不管，長張嘴就隻會亂說。”

“你個掃把星，家裏都是因為你才不得安生。”

不聽李強說什麼，我轉身大步離開。

5.

晚飯後，我的加急快遞也到了。

我把自己所有的毛巾，牙刷，護膚品以及一切貼身用品，全部鎖進收納箱。

小型的消毒櫃放在我臥室的角落，專門用來消毒一切我必須使用的可疑物品。

我還買了攝像頭，準備將婆婆的離譜都拍下來。

“媽，你在那擰什麼呢？”

我心裏一緊。

發現兒子突然出現在身後。

“沒什麼，就是這有個釘子不好看，我拔出來。”

“哦，對了。”

“你作業寫完就出去玩吧，在家呆著也沒事。”

兒子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歡呼一聲就跑了出去。

支走兒子，我鬆了口氣。

看著這個自己辛辛苦苦供了十年房貸的房子，心裏隻有寒意。

想起從前我為這個家，勤勤懇懇的付出。

將丈夫他們照顧的無微不至，掙點錢全部用來還房貸。

剩下的錢就給他們買衣服。

丈夫穿千元的高級襯衫，兒子穿千元的名牌球鞋。

連婆婆我都給她在商店買上好的貴衣服。

她總說著貴，卻在身上穿著不脫。

買完又指責我亂花錢。

而我自己，一套西裝都洗的掉色了還不舍得換。

衣服都是買的打折的，鞋子不爛從來不換新的。

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可笑。

恨意湧上心頭。

我一定要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不是節儉嗎，不是孝順嗎，不是聽話嗎？

這一次，我要讓他們明白。

他們不是在節儉，而是在自殺。

自從吵一架後。

婆婆和丈夫卻破天荒的對我客氣了很多。

現在我大力支持婆婆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丈夫開始慢慢變得不滿。

他也不說什麼。

每次都是明裏暗裏暗示我婆婆這樣做不好。

前世他哼一聲，我就會去處理。

我覺得這些都是妻子的義務。

現在我覺得。

又不是小日本人，想說什麼話還需要個翻譯嗎？

這天下班回家，我看到陽台掛了一排剛洗的內褲。

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分別是婆婆撿來的沾有愛字病人血的內褲，以及婆婆的，丈夫的，兒子的。

我欣喜若狂。

百因必有果，他們的報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