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指尖掠過她手腕的瞬間,林霧渾身繃緊。
林霧笑了,帶著點自嘲的意味。
她想看看,他真的會變得徹底無恥嗎?
沒有溫存,沒有前戲,隻有冰冷的發泄,他粗暴地將她轉過身按倒在沙發,就這樣想要沒有措施地直接後入。
空氣裏浮動的煙草味混著雨水的腥甜,他的手熟練地解開她的衣服,硬 物抵上她的秘密花園時,她聽見自己胸腔裏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她記得,就在這個沙發上,他求婚後的那個夜晚,他們也曾有過熾 熱的纏 綿,她誤以為激情能夠天長地久。
此刻他的膝蓋分開她的腿,攀附在她胸前的粗糲修長手掌,觸感卻格外冰涼,像在提醒這場歡愉的荒誕。
原來,他不僅要在人前摧毀她,還要在身體上徹底地侮辱她、碾碎她最後一點自尊。
林霧終於認清,隨後冷笑,一把推開顧舟白,隨手抄起身邊的酒杯向他大力砸去。
“東西我不要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刪除所有聯係方式,老死不相往來。我會日日詛咒你暴斃。”
尾音帶著無法抑製的哽咽,她幾乎是踉蹌著衝出了這個曾經承載著她所有幸福幻想的牢籠。
雨還在下,街邊的路燈映出她淩亂的發絲,布料緊貼著脊背,冷意順著尾椎骨往上爬。
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是母親發來的信息,短短四個字,卻像最後的重錘,將她擊垮:“你爸,走了。”
此刻她的世界,隻剩這場永不停歇的大雨。
林霧的爸爸在訂婚宴上受到了刺激,心臟病複發,最後死在了醫院。
太平間的氣味滲進骨髓,林霧盯著冰櫃上的金屬號牌,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等你結婚那天,爸要打跟你媽媽結婚那天的領帶。”
“那都多少年前的款式了,太老土了,我不要。”當時開玩笑回懟的林霧沒想到,一句不要確實她這輩子再也要不到了。
可此刻爸爸躺在慘白的布單下,鬢角的白發比她印象中多了一倍。
送走父親後,一種更深的、黏稠的黑暗開始無聲無息地包裹住林霧。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麻木地回到職場。
她在公司的試用期本就艱難,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記憶力的衰退讓她屢屢出錯,精神恍惚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
總監暴跳如雷地對林霧發問:“上周提案你錯把甲方名字寫成你父親的名字,這對嗎?”
辦公室的燈晃得她睜不開眼,突然看見玻璃倒影裏,父親穿著老舊西裝,打著過時領帶,站在身後。
她甚至開始幻視。她喃喃出聲,伸出手,卻隻觸碰到冰冷的玻璃。幻覺瞬間消失,隻剩下總監憤怒扭曲的臉和同事們竊竊私語的嗡鳴。
她知道,自己病了,不僅僅是心,連腦子都出了問題。
公司以試用期內表現不佳為理由辭退了林霧。
母親在父親去世後迅速憔悴下去,臉色蒼白,常常頭暈。
接到公司辭退通知的那天,林霧正帶著母親聽命運的宣判。
血液科主任翻看著厚厚的檢查報告,眉頭緊鎖:“急性髓係白血病。老年人發病急,建議立刻住院。”
身邊的母親瘦得脫了形,林霧握著母親枯瘦的手,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一寸寸崩塌。
幾個月後,母親也徹底離開了林霧,葬禮比父親的簡單許多。
後來她常對著空蕩的家發呆,直到鍋底傳來焦糊味。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重複:忘記關火、對著涼透的飯菜出神、把抗抑鬱藥倒進馬桶衝掉......世界在父母離開後被調成了靜音模式。
抑鬱症像場無聲的海嘯,在某個清晨突然漫過頭頂。
讓她從家中陽台一躍而下。
在路人驚恐和憐憫的目光中,她好像也看到了顧舟白的那一份。
急救車的燈光再次切開夜色,林霧想起心理醫生說的“幸存者內疚”,她總覺得是因為她失敗的訂婚宴,父母相繼病發,苟活於世的她,毫無配得感。
最致命的心傷,是連活著都帶著愧疚的重量。
精神病院的會診單上寫著:創傷後應激障礙,伴隨現實解體感和失憶。
從那之後的五年,林霧再也沒有發自內心地笑過,她真的成了一座冰山,她成了一座真正的冰山,外表堅硬、冰冷、無懈可擊,內裏卻是一片荒蕪死寂的凍土。
她失憶了,忘記了很多事情,忘記了很多痛苦,也失去了快樂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