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夜深了…”
秦誌傑並沒有明說,江河海知道,自己該走了。
畢竟有些事情,是需要考慮的,馬上就能成交的,絕對不會是大生意。
特別是這一次的事情,還極有可能涉及到太傅大人。
“那,既然夜深了,我就不在這裏叨擾秦尚書了,希望明天我能聽到一個好的結果。”
江河海站起身來,拱手行禮後就要離開。
“這樣吧。”
秦誌傑突然開口,“明日早朝之後,你來找我,我給你結果。”
他現在需要時間,需要時間驗證一下江河海所說的話的真假,隻有確定了太傅真的會參與此事後,他才會心安理得的手下江河海的這三千兩銀票。
江河海自然知道秦誌傑心中的想法,當即也是笑著說到:“嗬嗬,好,那我就明日在門口恭候秦尚書大駕了。”
秦誌傑沒有再理會他,隻是再次端起了茶杯。
這三千兩銀子,他收下了。
但具體怎麼辦,還得看情況。
萬一太傅那邊真的能說通......那這筆錢可就賺大發了。
就算說不通,他也可以找個由頭把這事兒推掉,反正銀子已經進了自己的袖子。
至於江河海會不會鬧......
一個連兒子軍功都敢搶的蠢貨,又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不過,在正式動手之前,他確實需要先探探太傅那邊的口風。
這水太深,不能貿然下場。
看著江河海樂顛顛地告辭離去,秦誌傑冷哼一聲。
兵部尚書的書房,再次隻剩下他一人。
他從袖子裏掏出那個厚厚的信封,放在案上,用手指輕輕按壓了一下。
三千兩......
腦子裏開始盤算起來。
這筆錢,他得怎麼花才最保險?怎麼才能讓它發揮最大的作用?
而這件風險巨大的事情,他究竟要不要幹?
如果幹的話,又該如何操作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明天一早,去太傅府上走一趟......探探口風。
江寒大步邁進自家院門的時候,隻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舒坦”二字。
邊關的風刀霜劍,漫天的黃沙,廝殺的血腥氣,他足足聞了五年。
如今回到京城,終於能卸下那沉重的鎧甲,好好泡個熱水澡,然後一頭栽進柔軟的床榻,睡他個三天三夜,直到自然醒。
江寒喝醉後,差人將自己送到了平津侯府外的一處小院中。
很久之前,江寒就已經不在侯府上睡覺了。
次日,日上三竿,暖洋洋的陽光灑進院子。
一股突兀的尖嗓子硬生生地插了進來。
“江寒可在?江寒接旨!”
這聲音又尖又利,帶著一股子宮裏獨有的陰陽怪氣,聽著就讓人耳膜發疼。
江寒猛地睜開眼,從躺椅上彈起來。
隻見一個白麵淨須的男人,穿著一身絳紫色的袍子,正大搖大擺地闖進院子。
這人手裏還拿著拂塵,走起路來像一陣風,鼻孔朝天,一副誰都欠他二兩銀子的模樣。
太監!
還是個內侍監的掌事太監!
宮裏的人?
這大清早的,宮裏來人做什麼?
他才剛回京,還沒來得及去拜見呢。
疑惑剛在心裏冒頭,那尖嗓子又響了起來,聲音比剛才更急促,更刺耳。
“哎呀我的江小爺啊!您這是躲哪兒去了!快跟咱家走吧!皇上和各位大人可還在金鑾殿上等著您呢!耽誤了時辰,誰擔待得起!”
皇上?等我?
江寒徹底懵了。
自己這剛從戰場鬼門關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呢,皇上召見?
還拉著文武百官一起等他?
什麼天大的事兒啊!
盡管一肚子問號,江寒還是利索地整理了一下衣袍,跟著那催命似的太監出了門。
一路風馳電掣地進了皇宮,穿過重重宮闕,來到了那巍峨森嚴的金鑾殿。
踏進大殿的那一刻,江寒隻覺得一股壓抑的氣氛撲麵而來。
殿內兩側,文武百官分列而立,一個個穿著朝服,神情肅穆......
皇上高坐龍椅之上,麵無表情,但眼神卻在他和殿中的另一個人身上來回掃視。
另一個人......
江寒順著皇上的目光看去,隻見丹陛之下,距離百官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身穿華麗襦裙的年輕女子。
身姿窈窕,容貌秀麗,此刻正仰著頭,下巴微微抬起,帶著一股子清高。
是葉初語。
那個跟他有著一紙婚約的葉初語。
江寒的目光剛落在她身上,葉初語就像有所感應似的,也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瞬間湧上一層冰霜,毫不掩飾地對江寒投去一個充滿厭惡的眼神,緊接著,她鼻腔裏發出一個清晰的、帶著十足傲慢的“哼”聲。
江寒收回目光,心裏有些好笑。
這還沒怎麼著呢,就冷哼上了?
他壓下心頭的想法,上前幾步,規規矩矩地跪下行禮。
“臣江寒,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威嚴的聲音在大殿裏響起:“平身。”
“謝皇上。”
江寒站起身,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
皇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江寒,你邊關一行,辛苦了。朕已知曉你此次的功績,待論功行賞時,定有封賞。”
皇上先說了兩句場麵話,然後話鋒一轉,“不過,今日宣你前來,卻是另有要事。”
皇上頓了頓,目光轉向葉初語的方向,又看了看江寒。
“你可還記得,你與這葉侍郎之女,葉初語的婚事?”
江寒心中咯噔一下,原來是這事兒。
他當然記得,這門婚事是他老爹當年給他定下的,說是兩家交好,指腹為婚。
隻不過江寒一直在邊關,對此事也沒怎麼上心。
“回皇上,臣記得。”
“嗯。”
皇上點了點頭,“這葉初語今日上奏,言你......言你不學無術,無甚本事,與她並非良配,故而求朕允她解除婚事。她將狀子都遞到朕這裏來了。”
隨著皇上的話音落下,殿內的竊竊私語聲更大了。
那些文武百官,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神在江寒和葉初語之間來回逡巡,臉上的表情愈發豐富。
“哎喲,這是要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退婚啊?”
“可不是嘛。這江寒,可是城中出名的廢物。葉尚書家的千金可是名滿京城的才女啊,這門不當戶不對的,難怪要鬧。”
“不學無術?這理由倒也新鮮。不過葉家那姑娘,素來清高得很,估計是真瞧不上這武夫吧。”
“就是!打仗殺人誰不會?可這詩詞歌賦、禮儀規矩,那可不是誰都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