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弟弟高考分數出來,離本科線差十幾分。
爸爸高興得要帶全家去旅遊,旅遊地點就定在我工作的海市。
我給全家定下海邊豪華酒店和全套遊玩項目,為弟弟獻上精心準備的球鞋和手機。
爸媽為我的識相滿意點頭。
看著弟弟被一堆「破塑料袋」毒到皮膚潰爛,
我也滿意點頭。
上輩子你用毒水母害死我,這輩子活該讓你嘗嘗這劇毒的滋味。
0
夜晚加班時,我接到爸爸電話,接聽後是弟弟興奮的聲音,
「姐!我們要去旅遊,你得帶我們去海邊!」
沒等我反應,爸爸命令的話語傳來,
「欣欣啊,家豪這次考得好,爸決定獎勵他,暑假咱們全家旅遊!
「欣欣你在海市正好,我們就到你那玩幾天!」
電話那頭弟弟迫不及待歡呼大叫。
「我要吃帝王蟹!我要潛水!」
「好!」爸爸欣然答應,「欣欣聽見沒?你弟要的都安排好。」
我冷笑一聲沒回答,把電話拿遠。
聽筒那頭弟弟陳家豪已經列好了價值數萬的願望清單。
不多時,媽媽接過電話,
「欣欣呀,咱們第一次到海邊,啥也不懂,爸媽知道你也不寬裕,你看缺點啥,媽從家裏給你帶?」
缺啥?
我在外打工,和人合租。
你們一言不合要來旅遊,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我不僅得招待全家,還得把學渣弟弟供起來養。
我缺錢、缺地方,缺三個腦神經正常的家人。
不過,我當然不會這樣開口。
從小爸媽就偏愛弟弟,我自然學會了假裝乖巧,曲意逢迎。
更何況,這已經是重來一次。
我巴不得全家來旅遊,好看著弟弟食一遍前世的惡果。
我回答:「媽,我這裏什麼都不缺,肯定招待好你們,我還要好好獎勵家豪。」
媽媽樂出聲:「就該獎勵他,我就說家豪聰明,他肯定行,他以前就是不上心,這不,一考就考上了!」
我扯了下嘴角,找了個借口掛斷電話。
陳家豪確實行,高考368分讓爸媽欣喜若狂。
誰讓他是帶把的男寶?
爸媽花大價錢供他上私立學校,光補課費就是我大半年的工資,而他但凡補課就吃喝睡覺打遊戲。
我勸爸媽讓弟弟學門好技術,以後工作穩定,照樣吃穿不愁。
結果媽媽衝到我公司樓底下跪著給我磕頭。
她張口就是:「你學曆高看不起爸媽沒關係,爸媽哪怕喝西北風都要把你供到研究生,可是媽媽求你看在血緣的份上,幫幫你弟弟!」
媽媽哭嚎抹淚,把我架在道德的火刑架上烤。
可他們難道完全忘了?
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他們沒出過一分。
我高中一畢業就開始兼職,攢不齊的學費隻能貸款。
而他們看到我有收入、有獎學金,還要求我給家裏交養家錢。
我忍了大半年,終於把巨嬰弟弟送進考場,找了個離家幾千公裏的工作遠遁。
結果還是甩不掉這賴皮吸血蟲一家。
這個暑假成了我生命裏最後一個夏天。
我拿起手機,熟練地定下海邊豪華酒店和全套遊玩項目。
02
第二天一早,我翻出準備好的山寨運動鞋。
下班後又去電子城,拿了訂好的頂配最新款手機。
華麗的手機外殼裏裝配著堪比老年機的專業設備。
哪怕不到四位數,送給陳家豪,我都覺得他不配。
同樣是傍晚,一家人抵達海市。
人群中的陳家豪胖得有三個人寬。
媽媽在向我招手。
我慢悠悠走過去,陳家豪早就焦躁得滿頭大汗。
「熱死了!比烏龜都慢,太陽都下山了,還怎麼去海邊?」
爸爸對我上下打量,盯著我手裏鼓起的包,拉下臉。
「跑遠了心都野了,怎麼當姐姐都不知道了?你說要給你弟打的生活費呢?
「滿口胡諏,我看得趕緊給你找個婆家,把工資卡交到家裏,省得你在外麵胡亂花錢!」
媽媽的笑臉迅速消失,眼裏透出責備。
我一幅委屈表情,拉開包,露出裏麵的球鞋和手機。
「爸媽,我一下班就去給弟弟買禮物了,限量版球鞋、最新款手機,花了我三個月的工資。」
弟弟眼睛一亮,搶走我的包。
我繼續道:「承諾弟弟的生活費我肯定按時給,隻是我剛給弟弟買了禮物......」
弟弟聞言撇了撇嘴。
「沒本事就別逞能,還克扣我的生活費。我同學林耀祖一畢業,他姐姐就給他買了房子車子。
「讀這麼多年書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當年就跟他姐一起輟學去打工。
「廢物姐姐真是拖累我!」
陳家豪埋怨到最後叫起來,引來不少人鄙夷的目光。
有人罵肥豬臉大。
陳家豪漲紅了臉,爸媽臉色也不好。
我心裏痛快,嘴上再三承諾給弟弟生活費。
爸媽看著兒子手裏的禮物,臉色緩和,滿意點頭。
出租車上,陳家豪陰沉著臉瞪了我幾眼。
司機大叔跟我爸閑聊,在聽到我爸說「女兒沒本事,不如換點彩禮錢供弟弟」後,尷尬閉嘴,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全不在意,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耐心等待。
果然,陳家豪說現在就要去海邊玩,要看夕陽。
爸爸縱容。
司機大叔開口勸說太晚了不安全。
爸媽一齊看向我。
我一臉為難,沒出聲。
前世我勸爸媽和弟弟別去是什麼結果?
我爸甩了我一巴掌,罵我:「玩水有什麼危險!給家豪養個姐姐,養出個沒本事的廢物!」
終於,弟弟如願抵達海邊。
在遊客們都陸續離開的時候,爸媽帶著弟弟逆流而上。
我借口回酒店辦理入住離開,實際上我拿著望遠鏡,從酒店房間親眼看著弟弟光腳走向那堆被海浪衝上岸的毒水母。
那些就是上輩子弟弟嬉笑著丟在我頭上的「破塑料袋」。
他無知地跟我開玩笑,結果生生要了我的命。
我看著弟弟猛然彎下腰,抱著腿滿地打滾。
白花花的肉腿像被施了鞭刑,被一堆「破塑料袋」毒到皮膚潰爛。
我滿意點頭,露出真心的笑。
媽媽慌忙用衣服撲打。
弟弟痛得一腳踢在媽媽腰上,媽媽陷在海浪裏半天沒站起來。
我爸連滾帶爬去找救生員。
很快,弟弟被送往醫院。
原本我期待已久的畫麵,卻並沒有讓給我高興太久。
03
爸爸打來電話:「你弟受傷了,趕緊滾到醫院來!要是你弟的腿有什麼三長兩短,看我不砍了你腿賠給他!」
明明現在是他自食惡果,上輩子也是他蓄意傷害,可是所有痛苦都要由我承受。
我總用爸媽沒文化、觀念落後當作自己的安慰劑。
覺得即使是女孩,隻要讓他們看到我的孝順懂事,總能分一點關愛給我。
然而,從上輩子到現在,我在他們眼中連弟弟流的一點血都比不上。
我心底掀起猙獰和瘋狂。
窒息的感覺仿佛就在鼻尖,死亡的滋味這一個月來被我反複咀嚼。
僧帽水母這麼毒,讓我痛苦窒息,可憑什麼弟弟沒死,還要繼續成為吸我血的蟲豸。
前世弟弟去海邊,因為我的阻攔,被他記恨在心。
他嬉笑著倒了我滿頭滿臉的毒水母。
滑膩膩的絮狀物流了我滿身,像從頭給我鋪了一把火。
我尖叫出聲,弟弟說我大驚小怪。
媽媽慌亂地衝過來用衣服擦我的臉。
弟弟嘻哈道:「姐姐裝什麼,我就丟了個破塑料袋。」
「該不是這塑料袋曬化了有毒吧?」
爸爸踢了踢我的身體,
「你姐就是愛過敏,我看中醫視頻裏頭人家說了,過敏東西接觸多了是能脫敏的。」
我意識迷離,掙紮漸弱。
聽見一家人其樂融融,逐漸走遠。
憤怒和海水一起湧入我的身體,一直延續到現在。
我打車到了醫院。
手術室外媽媽哭聲震聲,我差點以為弟弟挺不過去,以為自己要願望成真。
結果醫生告訴我們,隻是皮膚潰爛到脂肪,需要植皮。
爸爸一掌朝我揮過來,被我躲開。
他破口大罵:「下賤東西還知道來!趕緊洗幹淨了割皮移植給你弟弟!」
醫生嚇得連忙解釋:「已經自體移植,患者搶救及時,不會有後遺症。」
媽媽聞言心痛得恨不得割自己的肉,看我的目光浸滿了怨恨。
而弟弟很快被轉入病房,我不再虛與委蛇,冷臉離開。
04
作為今年夏天第一例被僧帽水母蟄傷的病例,弟弟迎來當地媒體采訪。
主持人先作了科普。
弟弟聽到是媽媽第一時間用衣服拍打才加重了傷勢後,杵著兩條包成木乃伊的腿,將媽媽削的蘋果砸在她頭上。
水果刀劃傷媽媽的臉,她反而歉疚得扇自己。
護士們假裝看不見鬧劇。
陳家豪全腿的皮膚受傷,植皮兩次,用了大塊的腹部皮膚。
他得知植皮和留疤大鬧了病房,而爸媽則指著醫生鼻子罵庸醫。
如此蠻橫的行為早讓人對他們心生厭惡。
然而此時,我爸卻在直播鏡頭前賣慘乞討。
他聲淚俱下,說兒子好不容易考上學校,卻被害得殘疾。
我爸看到我,扯著受傷的我媽一邊賣慘一邊咒罵我,從兜裏掏出收款碼。
「我不僅養了個賠錢的,還是個害人精!
「我們沒文化什麼都不懂,她就故意要看著弟弟被海貨毒死,最毒女兒心啊!」
記者清楚弟弟的傷勢,尷尬地表示同情。
我冷笑著將盒飯砸到弟弟病床上,西紅柿濺開像凶案現場。
「要旅遊的是你們,要去海邊的是弟弟,你們要的我都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