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夜暴雨如注,黎景軒命人將我像塊破布般丟在跨江大橋中央。
我的四肢早已被折斷,軟塌塌地扭曲著,像被隨意丟棄的玩偶的殘肢。
潰爛的皮膚混著血汙泥水,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每移動一寸,都像是千萬根鋼針在紮我的神經。
我想爬,可連指尖都動不了;
我想喊,可被毒啞的喉嚨,隻能發出"嗬嗬"的喘息,像隻垂死的野狗。
遠處,那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來,車燈刺破雨幕,像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照在我身上。
車內,那人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正低頭溫柔地為身旁的女伴攏緊米色羊絨大衣。
我渾身痙攣,本能地想要蜷縮起來,可這副殘軀,連躲藏的力氣都沒有了。
車子越來越近......
我的視線模糊成一片血紅,卻仍死死盯著那道身影。
「林深,求你看一眼......我的孩子......」
我在心裏嘶吼,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終於,車子在我麵前停下。
林深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
那一瞬,我竟荒謬地燃起一絲希望,拚命蠕動著幹裂的嘴唇,想讓他認出我......
可下一秒,他淡漠地移開目光,像在看一團肮臟的垃圾。
「繞道而行,別讓這些臟東西弄臟了雨柔的新車。」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甚至帶著一絲嫌惡。
我僵在原地,連血液都凝固成冰。
保鏢粗暴地拖起我的殘軀,像扔條死狗般丟進橋邊積水坑。
泥水灌進我的口鼻,可我已經感覺不到窒息了。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像被浸泡在冰水裏,一點點下沉。
「哈哈哈......安然,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你愛的男人。」
黎景軒蹲在我身邊,癲狂地拽起我的頭發,逼我望向遠去的車影。
「他連多看你一眼都嫌臟!」
我睜著血淚斑駁的眼睛,看著那道身影漸行漸遠......
黎景軒玩夠了,一腳踩斷我的頸骨。
劇痛如閃電般竄過脊椎,但我竟然感覺不到多少痛苦了,身體像是已經不屬於我。
「安然,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那你就去死吧。」
他的聲音貼著我的耳膜,帶著扭曲的快意。
我最後一絲意識消散時,恍惚聽見車內傳來輕柔的音樂,那對璧人正相視而笑。
林深,你終於,如願以償地......丟掉我了。
再次"看見"林深是在黎氏大廈電梯廳,他和蘇雨柔一身休閑裝,有說有笑。
我忘了我有多久沒見他了,可我很確定,我一點都不想他。
我隻想讓他救救我的孩子,我拚命撲過去跪倒在他麵前,發了瘋的哭喊,可我被毒啞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靜靜地看著我的方向,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蘇雨柔輕聲道「阿深,你是想阿然了對不對?想她,我們就進去看看。」
「這大廳空蕩蕩的,你看再久,也看不見阿然的。」
心底的酸澀窒息感,再次撲麵而來,眼淚不爭氣地湧出。
對啊,我死了啊!
連我都忘了,自己死了有多久了。
可我的孩子,她才剛出生,她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林深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了,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蘇雨柔笑著點頭,又有些不舍地開口。
「好,那就回去。」
「阿深,明天是我們結婚一周年,你真的確定不去黎家看看嗎?」
「嗯,等她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說吧。」
我苦澀一笑,很想告訴林深,這回我真的想通了。
我永遠都不會再對他有非分之想了。
可惜,他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