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正式接入了東宮,住進了太子特意為我準備的“晚寧軒”。
地方是好地方,景致清幽,陳設奢華。
但住進來第一天,我就知道,這宮裏的日子,不會比在紀家好過多少。
晚膳送來的時候,四菜一湯,已經全涼了。
送膳的宮女低著頭,語氣卻沒什麼恭敬:“側妃娘娘恕罪,禦膳房今日事忙,耽擱了些時候。”
我的貼身丫鬟氣得臉都紅了:“放肆!你們就是這麼伺候主子的?信不信我去回稟殿下!”
那宮女撇了撇嘴,沒說話,但眼神裏的輕蔑不言而喻。
一個靠著肚子上位的庶女,能得殿下幾日恩寵?
我攔住了我的丫鬟。
“算了,拿去熱一熱吧。”
丫鬟不甘心地把食盒端了下去。
我坐在桌邊,神色平靜。
【娘親,這你就忍了?這幫狗奴才看人下菜碟,今天給咱們吃冷飯,明天就敢在飯裏下毒!】
【尤其是那個領頭的掌事姑姑,叫什麼崔墨的,我瞅著她就不是好人。她剛剛偷偷收了紀雲柔她娘派人送來的一個大金鐲子!】
【她們商量好了,過兩天皇後舉辦賞花宴,要在宴會上給我娘親的安胎藥裏下東西,到時候來個一屍兩命,神不知鬼不覺!】
我端起涼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看來,光靠太子的庇護還不夠。
在這吃人的後宮,我必須要有自己的立足之本。
第二天,我以身體不適為由,請了太醫。
來的正是上次在紀府見過的王太醫。
王太醫替我診了脈,開了些溫補的方子。
等他寫好藥方,我屏退左右,隻留下他一人。
我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推到他麵前。
“王太醫,您看看這個方子。”
王太醫扶了扶眼鏡,拿起那張紙。隻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
“這......這是......禁藥‘紅顏枯’的方子!側妃娘娘,您從何處得來此物!”
“紅顏枯”是前朝一種極其陰毒的秘藥,無色無味,少量服用可讓女子容顏憔悴,精神萎靡,長期服用,則會悄無聲息地損害女子根本,再難有孕。
最關鍵的是,這種藥極難被察覺。
我看著他,緩緩開口:“這方子,是我無意中看見崔姑姑收起來的。她說,是皇後娘娘賞下來給我調理身子的。”
王太醫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皇後與太子並非親生母子,關係一向微妙。若這藥真是皇後賜的,那便是天大的醜聞。
若不是,那便是有人栽贓陷害。
無論哪一種,他一個小小太醫,沾上就得掉腦袋。
“娘娘,這......這事關重大,微臣......微臣不敢妄言......”
我笑了笑,把另一件東西推到他麵前。
那是一枚成色極好的羊脂玉佩。
“我知太醫為難。隻是我初入宮中,身邊連個可信之人都無。這東宮之內,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我與腹中孩兒,如履薄冰。這枚玉佩,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念想,今日贈與太醫。不求太醫為我做什麼,隻求日後,若真有什麼事,太醫能憑本心,說一句公道話。”
我的聲音很輕。
王太醫看著那枚玉佩,又看看我,最終長歎一口氣,將玉佩推了回來。
“娘娘言重了。為醫者,救死扶傷是本分。這宮裏的人心,比藥理更複雜。娘娘萬事,還需多加小心。”
他雖然沒收東西,但這話裏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
他站到了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