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個話嘮,被一顆魚丸卡喉嚨後,失聲了。
更絕的是,我的心聲被死對頭,那個體溫比南極還低的冰山校草江朔聽見了。
數學課上,我在心裏瘋狂咆哮:“老師,拖堂五分鐘了,做個人吧!”
下一秒,全班死寂。
江朔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麵無表情,用他清冷的聲線,一字一頓地開了口:“老師,拖堂五分鐘了,做個人吧。”
我當場裂開。
而他,茫然地看著我,仿佛在問:我剛才說了什麼?
......
我是個話嘮。
字麵意義上的那種。
從能說清“爸爸媽媽”開始,我的嘴就跟上了發條似的,再也沒停過。
幼兒園老師的評語是活潑開朗,但建議家長帶去測一下是不是有多動症。
小學老師的評語是課堂氣氛活躍分子,但建議我把回答問題的熱情分一半給同桌。
初中......
算了,不提也罷。
我媽,一位飽經風霜的女士,不止一次捏著我的臉,痛心疾首。
“胡鐘鐘,你上輩子是不是個啞巴,這輩子來報複性發言了?”
我爸,一位沉默寡言的男士,則用行動表達了一切。
他給我買了一書櫃的世界名著。
中心思想就四個字:閉嘴,看書。
對此,我持懷疑態度。
說話是天賦,是藝術,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橋梁!
怎麼能隨便剝奪!
直到有一天,報應來了。
那天,我一邊追著最新一集的沙雕番,一邊嗦著一碗加麻加辣加醋的螺螄粉。
看到搞笑處,我拍案而起,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一顆Q彈的魚丸,就這麼精準無誤地,卡進了我的喉嚨。
不上不下。
我,胡鐘鐘,當場表演了一個原地去世。
等我從醫院的病床上醒來,世界安靜了。
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和藹可親。
“聲帶急性損傷,伴有輕微水腫,小姑娘,最近一個月,你就別說話了。”
我:“......”
我張了張嘴,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我媽在一旁,露出了二十年來最燦爛的笑容。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
媽,你認真的嗎?
親情的火苗,說滅就滅。
帶著一顆破碎的心,我,一個失聲少女,回到了喧囂的校園。
世界從未如此清靜。
也從未如此憋屈。
同桌跟我分享最新的八卦,我隻能瞪大眼睛,瘋狂點頭,表示我的震驚。
閨蜜吐槽她新交的男朋友,我隻能捶胸頓足,怒其不爭。
我,一個行走的彈幕機,被強製關掉了彈幕功能。
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我就像一隻被塞了滿嘴核桃的倉鼠,有苦說不出。
而這一切的轉折,發生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周二下午。
最後一節是數學課。
數學老師,人稱“滅絕師太”,以拖堂聞名於世。
下課鈴已經響徹雲霄,她卻恍若未聞,依舊在黑板上奮筆疾書。
“同學們,我們再講最後一道題。”
又是這句!
我坐在座位上,內心瘋狂咆哮。
求求了!放過我吧!食堂的糖醋裏脊不等人啊!
老師,拖堂五分鐘了,做個人吧!
就在我內心活動達到頂峰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幽幽地響徹了整個教室。
“老師,拖堂五分鐘了,做個人吧。”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但穿透力極強。
宛如一把冰錐,一下就刺破了昏昏欲睡的課堂。
全班同學,包括講台上的滅絕師太,齊刷刷地朝聲源看去。
第一排,正中央。
我們偉大的班長,江朔。
他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筆直,臉上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表情。
好像剛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話,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我傻了。
全班都傻了。
江朔是誰?
行走的校規校紀,移動的道德標杆。
成績年級第一,長相禍國殃民,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高冷,體溫可能比南極的冰川還低。
他會說這種話?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滅絕師太今天忘帶假發了?
滅絕師太的臉,想調色盤一樣,從白轉青,由青轉紫。
“江朔!你說什麼呢?”
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江朔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的眼神裏,也充滿了清澈的愚蠢。
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
我看著他茫然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不是吧......
我剛才心裏想的......就是這句話啊!
難道......
我驚恐地捂住了嘴。
為了驗證我這個荒謬的想法,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心裏默念了一句。
靠,一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下一秒。
江朔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上,冰山表情依舊。
他薄唇輕啟,語氣毫無波瀾。
“靠,一不一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
“......”
整個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如果說第一句是挑釁,那這第二句,就是當麵蹦迪了。
還是在滅絕師太的雷區上,跳著最搖擺的舞。
滅絕師太氣得嘴唇都在哆嗦。
她指著江朔,手指抖得像帕金森。
“江朔!下課把你家長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