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出了承明殿，我強撐著最後一絲體麵，緩步而行。

"哎呀，這不是沈家大小姐嗎？"

身後傳來尖銳的女聲。

"怎麼這就出來了？"

我回頭，正是戶部侍郎家的千金李若蘭，她身旁還跟著幾個平日裏與我不睦的貴女。

"若蘭妹妹這話說的。"

我勉強扯出笑容。

"選妃已畢，自然該回府了。"

"選妃已畢？"

李若蘭掩唇輕笑。

"那恭喜沈姐姐了，想必很快就要做二皇子妃了吧？"

她明知故問，分明是要看我的笑話。

"沈姐姐臉色怎麼這般難看？"

另一位貴女陰陽怪氣道。

"莫不是...沒選上？"

"怎麼可能！"

李若蘭誇張地捂嘴。

"沈尚書可是朝中重臣，沈姐姐又是京中第一美人，二皇子怎麼會不選她？"

"我聽說啊..."

工部尚書的女兒湊過來，壓低聲音卻故意讓我聽見。

"二皇子選的是鎮國將軍家的女兒。"

"什麼？那個舞刀弄劍的武夫之女？"

"可不是嘛，聽說當場就把咱們這位沈大小姐給比下去了。"

"嘖嘖，這下有趣了，沈家這些年可是把寶都壓在二皇子身上，這下..."

我咬緊下唇，隻覺得每個字都如刀子般紮在心上。

"夠了！我忍無可忍。"

你們休要在此胡言亂語！

"喲，急了急了。"

李若蘭冷笑。

"沈姐姐這是惱羞成怒了？也難怪，畢竟被個武家女比下去，換誰都受不了。"

正在此時，蕭雨霏款款走出殿門，身後跟著幾個宮女。

她一襲素色衣裙，卻已佩戴上了王妃的金步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清婉妹妹！"

她快步走向我，臉上滿是關切。

"你怎麼還在這裏？快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我猛地抬手拭淚，這才發現自己竟在眾人麵前失態了。

"妹妹別難過"

蕭雨霏握住我的手，聲音溫柔得讓人惡心。

"殿下說過，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真正的大家閨秀，隻是...隻是這王妃之位需要的不僅是才藝，還要能為殿下分憂解難。"

她越是這般"善解人意"，我越覺得受辱。

"雨霏說得對。"

李若蘭添油加醋道。

"沈姐姐啊，你就認命吧，有些東西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就是，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呢，結果..."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提起裙擺便要離開。

"清婉妹妹等等！"

蕭雨霏在身後喊道。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剛才殿下說了，沈尚書如果識時務的話，沈家在朝中還是能有一席之地的。隻要..."

她頓了頓，故意壓低聲音。

"隻要沈家願意全力支持殿下，過往的事殿下可以既往不咎。"

這分明是在威脅！在警告父親，若不歸順，沈家就要倒黴了！

我回頭死死瞪著她，卻見她臉上依然是那副溫柔無害的模樣。

"當然"

她繼續道。

"妹妹以後也不用太難過，聽說大皇子還未娶妃，妹妹這樣的美人，說不定..."

"夠了！"

我厲聲打斷她。

"蕭雨霏，你不要太過分！"

"妹妹這是何意？我這是為你好啊。"

她委屈地看著我，眼中竟泛起淚花"

難道因為我嫁給了殿下，妹妹就要跟我翻臉嗎？"

周圍的貴女們紛紛指責我。

"沈清婉，你這是什麼態度？"

"人家雨霏妹妹一片好心，你卻這樣對她！"

"就是，輸不起就別參加選妃啊！"

我環顧四周，隻見一張張嘲諷的臉龐。

這些平日裏對我阿諛奉承的人，此刻卻如豺狼般撕咬著我的尊嚴。

牆倒眾人推，不過如此。

我深吸一口氣，冷冷地看了蕭雨霏一眼，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她的哽咽聲。

"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清婉妹妹為什麼要這樣誤會我..."

那演技，當真是爐火純青。

馬車上，我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三年的深情，一朝成空，滿腔的期待，化作笑料。

更可恨的是，那個蕭雨霏竟還要在我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