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三百萬,是我一天打三份工,給人彎腰賠笑,熬夜到淩晨,低血糖暈倒在廁所門口......一塊一塊攢出來的。”
“我說學校要交資料費,我啃了一個月幹饅頭。”
“我說我想買件新衣服,我把別人淘汰的舊衣服改了又改。”
“我拿到第一筆大額兼職工資時,高興得哭了,不是因為我能買什麼,而是因為我終於能......能‘報答’你們了。”
母親的啜泣聲變大了起來,像是真的感到了痛苦。
但我知道,那不是為我。
父親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我的注視,氣勢莫名矮了下去,那隻揚起的手也訕訕地垂了下來。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拚命嗎?”
我繼續問,聲音裏聽不出壓抑許久的情緒。
“因為你們總說,家裏難,哥以後靠不住,隻能指望我。”
“我信了,我真的以為我努力一點,這個家就會好一點,你們就會多看我一眼。”
我深吸了一口氣,再也控製不了情緒。
“可原來,我攢的不是這個家的未來,不是我自己的前途,隻是我哥一套輕飄飄的、我連摸都沒資格摸一下的房子。”
“念念......媽錯了......媽以後......”
母親哭著想上前拉我。
我再次後退,避開了她的觸碰。
“沒有以後了。”
我說。
這句話很輕,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砸得他們兩人同時僵住。
父親猛地抬頭,眼神裏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慌。
“你......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
“留學,我會去。”
“那筆錢......”
“就當還了你們生我養我到今天的債。”
我轉過身,不再看他們瞬間慘白的臉。
“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們的女兒。”
我挺直脊背,一步一步,朝著夜色而去。
婉婉緊緊跟在我身邊,一把將我攙扶住。
從今往後,我就隻是我而已,不再是任何人吸血的附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