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夜沒睡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第二天清晨,我一邊給諾諾梳辮子,一邊假裝不經意地觀察她。
鏡子裏的小臉有些蒼白,連笑容都淺淡了幾分。
我的心猛地一沉,隨即又強迫自己壓下去。
“媽媽,我今天能穿公主裙嗎?”諾諾從鏡子裏仰頭看我,眼睛裏帶著期盼。
那一瞬間,我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笑著答應:“當然可以,我的小公主。”
換上蓬鬆的紗裙,諾諾開心地轉了個圈,眉眼彎彎,仿佛又變回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天使。
看著她燦爛的笑臉,我暗罵自己神經質。
臨出門前,我蹲下身,替她整理好裙擺,心裏的那根刺卻再次冒了出來。
我握住她小小的肩膀,直視她的眼睛,聲音不由自主地放得又輕又重:“諾諾,寶貝,記住媽媽的話。在學校想上廁所,一定,一定要告訴老師,好嗎?大聲地說出來,老師一定會帶你去的。”
“嗯!諾諾記住了!”她乖巧地點點頭,踮起腳尖,在我臉頰上印下一個奶香的吻。
我抱住她,抱得比平時更緊了一些。
直到她在我懷裏不安地動了動,我才猛然驚覺,鬆開了手。
“媽媽再見!”她背著小書包,牽住了保姆王阿姨的手。
可下午五點,我剛從公司回家,王阿姨就打來了電話,聲音慌張得變了調。
“太太!不好了!我去接諾諾,可李老師說...說您一個小時前就把孩子接走了!可我沒接到您的電話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一個小時前正在開會,怎麼可能去接孩子!
我立刻打開女兒電話手表的APP,卻發現設備早已離線。
慌忙撥打手表的電話,冰冷的機械女聲傳來: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的手,開始控製不住地發抖。
想起昨晚李夢瑤的話,我心裏升起不妙的預感。
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
傍晚的城市車流擁堵,我感覺每一秒都無比漫長,把油門踩到了底。
十五分鐘後。
幼兒園裏已經空空蕩蕩,隻有保安室亮著燈。
我衝過去拍門,裏麵的保安探出頭,一臉不耐煩。
“幹什麼的?已經放學了!”
“我找我的孩子!諾諾!老師說我接走了,但我根本沒來!她還在裏麵!”
保安上下打量我,眼神古怪:“都走光了,哪還有孩子。”
他說著就要關門。
我一把抵住門,聲音發顫:“我女兒的電話手表關機了,老師也聯係不上,她一定在裏麵!你讓我進去!”
保安被我嚇了一跳,嘟囔著:“瘋婆子。”
但他還是慢吞吞地打開了鐵門。
我衝進已經昏暗的教學樓,一層一層地找。
“諾諾!”
“諾諾!你在哪兒?”
空蕩蕩的走廊裏,隻有我自己的回聲。
就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二樓的走廊盡頭,隱約傳來一陣微弱的哭聲。
那聲音,像小貓一樣,斷斷續續。
是諾諾!
我發瘋一樣地衝過去。
聲音是從一間雜物間裏傳出來的。
門被從外麵反鎖了。
“諾諾!是媽媽!你別怕!”
我一邊喊,一邊用力地撞門。
“媽媽...嗚嗚...我怕...黑...”
門裏傳來女兒帶著哭腔的、充滿恐懼的聲音,我的心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住,疼得快要窒息。
“讓開!”
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腳踹在門鎖上。
“砰”的一聲巨響,鎖開了。
我衝進去,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眥欲裂。
狹小肮臟的雜物間裏漆黑一片,隻有我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小小的一角。
我的諾諾蜷縮在角落,今早換上的公主裙上全是汙漬。
被幾個廢棄的桌椅和人體模型包圍著,小小的身體因為恐懼而不住地發抖。
她滿臉都是淚痕,哭得聲音都啞了。
而李夢瑤,那個惡毒的女人,正悠閑地站在一邊,抱著手臂,臉上帶著病態的笑容。
看到我,她甚至還挑了挑眉。
“喲,諾諾媽媽,你總算來了?再不來,你女兒可就要被嚇傻了。小孩子不聽話,就得關小黑屋治一治。”
諾諾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掙紮著想向我爬過來。
“不...不要...媽媽...救我...”
“媽媽來了!諾諾別怕!媽媽來了!”
我衝過去,一把推開擋路的李夢瑤,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裏。
女兒在我懷裏,身體冰涼已經快哭不出聲了。
“我殺了你!”
我雙眼赤紅,回頭死死地盯著李夢瑤。
李夢瑤被我推得一個踉蹌,愣了一下,隨即站穩,臉上卻沒有絲毫慌亂。
“你來得正好。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的?”
她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另外兩個女老師,堵住了門口。
其中一個,是園長。
園長皺著眉,語氣冰冷:“這位家長,請你冷靜一點。李老師隻是在教孩子要變得膽大一些。”
“教育?這是非法拘禁!是虐待!”
我抱著瑟瑟發抖的女兒,渾身都在發抖。
“哎呀,小孩子關一會兒怎麼了,就是太矯情。”
另一個老師抱著手臂,涼涼地開口,“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現在的小孩就是嬌氣。”
我看著眼前這幾個衣冠楚楚的禽獸,氣到發瘋。
“讓開!我要帶我女兒回家!”
“回家?”李夢瑤笑得花枝亂顫,“何怡,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
“今天,你們母女倆,誰都別想走出這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