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賞花的地點在東宮花園。

齊顏來過這裏，但並沒有真正地在這裏玩耍過，她在現代時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和心愛的人去普羅旺斯，那裏有無邊無際的薰衣草花田，還有美麗而動人的愛情傳說。

但現在，這個願望可能實現不了了，想到這，她的眸子暗下來，長而卷的睫毛下，失望漸漸聚攏，卻又很快散開了去。

其實在這裏也不錯，有這麼大的花園，隻是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沒有春日的繁盛和熱鬧，但秋有秋獨特的美，有春日沒有的韻致。

齊顏與姚羽芊在花園邊的觀雨亭坐下，亭子的不遠處有一個荷花塘。

從亭子裏看過去，荷花塘裏已經沒有荷花了，隻有幾片孤零的殘葉漂浮在水麵上，通過水麵的波紋可以探知魚兒遊動的方向。

“姐姐，難得有這樣的好興致，不如我們來吟詩如何？”姚羽芊看著齊顏提議道。

齊顏有些為難，她上學的時候是背了不少詩，但卻沒有自己作過詩，她向來沒有這方麵的天賦。

但是，一般穿越小說裏，主角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借助古人的詩來應付吧。

但這樣，是不是有些不道德？可是在“情敵”麵前，不能輸了臉麵啊。

思慮過後，齊顏還是擺擺手，委婉地表達著自己的拒絕。

但姚羽芊顯然沒有打算這樣放過她，又說道：“想來姐姐也是這京城有名的才女，以歸隻是想跟姐姐請教請教，姐姐不用這樣推辭吧，若不是姐姐實在看不過以歸，才不願與以歸比詩？”

齊顏有些艱難地把目光投向煙竹，卻見煙竹一臉自豪地看著自己，齊顏頓時覺得心涼颼颼的。

她見過房間裏真正的葉長歡題的詩詞，說實話，她外行看起來還是覺得看的過去，若是跟古人的拿來對此，那可真是慘不忍睹了。

從這幾天的觀察來看，這裏的人應當不多注重女子的才能的，而眼下，齊顏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實在不行，搬古人嘛。

姚羽芊掩唇而笑，嬌柔地說道：“蒙姐姐承讓了，眼下快要入冬，每年冬天都會下一場大雪，以歸總是會和太子在雪中煮梅嬉戲，要不就以雪與梅為題？”

齊顏表示沒有意見，示意她先來。

姚羽芊笑著看著花園的景色，眼神逐漸朦朧起來，似是陷入了回憶一般，姣好的麵容如花一般。

齊顏看著，覺得這樣的女子的確美，若不是剛來這裏時就因宮女而給她了一個壞印象，說不定她會喜歡上她呢。

齊顏看著姚羽芊在亭子裏走了幾步，她閉著眼睛，而後，紅唇緩緩張開，一句詩便這樣從她口中被念了出來。

梅香雪染輕芳華

花落花開與誰家？

十五便伴在君旁

卻道君是薄意郎。

一氣嗬成，其間沒有一點停頓，念完後，姚羽芊的眼睛睜開，美麗的眼中盈滿了哀怨。

齊顏雖不懂詩詞，卻也聽的出這首詩中的哀怨與不滿，她歎了口氣，這深宮高牆之中，有誰不落寞，有誰不委屈呢，姚羽芊或許也隻是太愛太子了吧，愛本來也沒有錯，齊顏有些同情起姚羽芊來。

“好了，姐姐該你了。”姚羽芊道，已經收起了眼中的情緒，平靜地看著齊顏。

齊顏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詩句來，隻能從腦海裏搜索著以前背過的詩句。

她記得有一首是：

梅雪爭春未肯降，

騷人閣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

雪卻輸梅一段香。

當這首詩從她口中吟誦出來時，姚羽芊已經拍手稱讚了：“果然還是姐姐厲害，以歸甘拜下風。”

齊顏擺手否認，卻瞧見姚羽芊眼裏閃過一絲詭異的光，隻一瞬，便了無蹤影，齊顏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便也沒在意。

忽然“嘩啦”一聲，把齊顏驚了一下，她和姚羽芊同時轉過頭去，便看見姚羽芊的貼身宮女晴瑤在不停地和煙竹道歉。

齊顏問了怎麼回事，原來是晴瑤想給她和姚羽芊端熱茶，卻不小心撞到了煙竹的身上，不僅打破了茶杯，還將茶水全部灑在了煙竹的身上。

姚羽芊斥責了晴瑤幾聲，便對著煙竹輕聲說道：“既然是姐姐貼身侍候的，也不能讓你濕了身子站在這裏，風大，容易著涼，快回去換身幹衣裳再來吧。”

煙竹沒有動，把目光投向了齊顏，齊顏點了點頭，對她說道：“你先回去吧。”

煙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邁步走了。

姚羽芊隨即又和齊顏說道：“詩也吟過了，我們去看看錦鯉吧，這錦鯉還是姐姐喜歡，求太子從皇後娘娘那裏要來的呢。”

“是嗎？”齊顏說著便也跟著姚羽芊一起向荷花塘走去。

池塘裏麵的水很清澈，錦鯉在裏麵遊過來遊過去，齊顏看著好生喜歡，便探下了身子去逗弄它們。

它們圍在齊顏的手邊親吻著她的肌膚，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

“你知道嗎？我有多愛太子，為了他，我甘願當一個側妃。”姚羽芊突然說道，口氣再不是那種輕柔溫婉的樣子。

齊顏身子一僵，正待起身，卻被姚羽芊一把按住，齊顏被迫跌倒在荷花池邊，身子艮在堅硬的石板上?，她痛得吸了一口冷氣，掙紮著問道：“你想幹什麼？快放開我！”

“本來之前太子對我那樣好，我很快就可以鏟除你了，都是你的錯，你說你該不該死。”姚羽芊的聲音裏帶有濃濃的怨氣，眼神惡毒地仿佛能從齊顏的身上挖出兩個洞來。

齊顏還想說些什麼，她卻一把將齊顏的頭按入了水中，秋季的水，已經帶有寒氣，灌入齊顏的五官。

齊顏死命掙紮著，晴瑤見主子有些按不住了，便上來幫忙，齊顏是徹底被按在了水裏。

姚羽芊一直在她耳旁說著，直到她感覺姚羽芊的聲音也漸漸模糊了，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窒息了，水不停地進入，不停地被呼出去，終於，她停止了掙紮。

姚羽芊見她不再掙紮，便合同晴瑤一起，將她推到了水裏。

寒冷蔓延全身，齊顏突然驚醒，呼救了一聲又沉了下去，而正是她這一聲引來了剛從林喻那裏過來的蘇笙。

姚羽芊見有人過來了，有些慌張地從看了池塘裏一眼，見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她才滿意地笑了笑，隨即大喊出聲：“救命啊，太子妃落水了！”

蘇笙聽聞此言快速地趕了過去，一把跳入了池塘中，登時，水花四起。

齊顏覺得自己渾身仿佛墜入了一個深淵，黑不見底，她浮遊在其中，渾身痛不堪言，卻找不到方向。

畫麵又突然一轉，她夢到了自己回到了現代，看到自己的身體裏住著另一個人，自己的親朋好友都圍著她轉，而自己隻能默默地站在一邊，沒人注意到她，她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而她大聲呼喊，卻始終醒不過來。

東宮裏亂成了一團，太子妃落水的事情傳了出去，聽聞太子一聽到此事就趕到了?毓秀苑，而後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太子妃一整天。

皇後聽到這個消息時甚是滿意，她躺在太妃椅上，鬢發微垂，鳳眸直勾勾地望向東宮的方向，唇角邪氣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