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黎明的曙光剛剛撕開臥龍村上空的夜幕，一股肅殺之氣便已悄然降臨。

趙國棟根本沒睡好，眼圈發黑，眼神卻異常亢奮。

他換上了一身最體麵的中山裝，將自己打理得人模狗樣，仿佛不是去逼債，而是去主持什麼重要會議。

“子軒，鐵柱，把村裏那幾個遊手好閑的都叫上！”

他對著正在院子裏啃著饅頭的兒子和跟班命令道：“記住，今天咱們不是去打架，是去‘講道理’！動靜鬧得越大越好，我要讓全村人都看看，欠債不還是什麼下場！我要讓陳天宇那個小兔崽子，就算活著回來，也在村裏抬不起頭！”

趙子軒和李鐵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獰笑。

他們明白趙國棟的意思，這是要用輿論把陳天宇一家往死裏逼！

很快，一支由七八個村中無賴組成的“討債大軍”，就在趙國棟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朝著陳天宇家那破舊的院落湧去。

“砰！砰！砰！”

人還沒到，李鐵柱已經一馬當先，抬起腳就狠狠地踹在了陳天宇家那扇薄薄的木門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陳天宇！楊婉清！開門！還錢了！”

他扯著破鑼般的嗓子，用盡全身力氣嚎叫著，那聲音在寂靜的清晨裏顯得格外刺耳，瞬間驚動了左鄰右舍。

一時間，不少人家都推開了窗戶，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屋內的楊婉清一夜未眠，本就心神不寧，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叫罵聲嚇得渾身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婉清，別怕！”

守在一旁的劉秀蘭立刻抓住了她冰涼的手，雖然自己也緊張得手心冒汗，但還是強作鎮定地安慰道。

“陳天宇！你個縮頭烏龜！不是說好三天還錢嗎？今天就是最後期限了！再不滾出來，老子就把你家房子給拆了！”

門外的叫罵聲愈發不堪入耳。

楊婉清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與屈辱。

她不能倒下，她要相信天宇。

她挺直了腰板，對著門外朗聲回應道：“趙家的人，你們急什麼！天宇他說了三天，就一定會回來！現在時間還沒到，你們憑什麼在我家門口大呼小叫！”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倔強與堅定。

門外的李鐵柱一愣，沒想到這個平日裏柔柔弱弱的癱子，今天竟然敢頂嘴。

他嘿嘿一笑，語氣變得更加輕佻和惡毒：“喲，小娘們嘴還挺硬啊？怎麼？那傻子一夜沒回來，是不是把你伺候得不舒服，心裏有怨氣啊？要不這樣，等我們把你家收了，你跟了我們軒哥，保證讓你天天舒舒服服，比跟著那個傻子強一百倍！”

“你......你無恥！”

楊婉清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

“鐵柱！住口！”

趙國棟假模假樣地嗬斥了一聲，然後背著手，慢悠悠地走到門前，對著裏麵說道：“婉清啊，不是趙叔不給你麵子。白紙黑字寫著，全村人可都看著呢！這樣吧，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等到今天中午十二點，要是天宇還拿不回錢來，那可就別怪我們按規矩辦事了！”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屋內的動靜，反而轉身對著越聚越多的村民們，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村長派頭，將那張欠條拿在手裏，大聲地宣講著欠債還錢的“公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太陽越升越高，炙烤著大地。

陳家小院門口，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議論聲、指點聲不絕於耳。

屋內的楊婉清，心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地往下沉。

她緊緊地攥著拳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院門外那條通往山裏的唯一小路，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那個名字。

天宇，你到底在哪兒......

劉秀蘭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幾次想衝出去跟趙國棟理論，都被楊婉清拉住了。

終於，村頭那座老舊鐘樓上，傳來了“當......當......”的響聲。

十二點了。

趙國棟臉上的偽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所有人宣布：“時間已到！陳天宇沒有回來，看來是還不上錢了！來人，給我把門撞開，清點東西，收房！”

“是！”

李鐵柱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獰笑著應了一聲，幾個人合力抱起一根粗大的木樁，就準備朝著那扇脆弱的木門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