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好姐妹鬥了一輩子。
她放她家的狗追我二裏地,咬得我血肉模糊。
我半夜放一麻袋蛇倒她床上,毒得她口吐白沫。
鬥得最狠那年,她媽帶著她舉家搬遷。
我們的爭鬥被迫停止,從此各奔東西。
十年後,她成為炙手可熱的明星企業家。
衣錦還鄉第一件事,就是掀翻我遮風擋雨的祖屋。
她砸爛了我的泥塑,讓我跪地上向她磕頭認錯。
“趙靜,你以為躲起來不見人就完了?”
“你不是最寶貝你的泥塑嗎?”
“再不出現,我把他們全砸了!”
我攥緊拳頭,撲過去想撕爛她的臉。
指尖卻穿過了空氣。
我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經死了。
這些泥塑,是我留給她最後的回憶。
......
沈依依回鄉的動靜鬧得很大。
十裏八鄉的鄉親夾道歡迎,村長和鎮長全都來了。
但她沒去拜會老師,謝絕了縣領導的邀約。
而是開著車,一路殺向我那間隻剩片瓦遮身的祖屋。
鄉間道路崎嶇滿是泥濘,她的轎車陷在泥窩裏無法前進。
沈依依一路跌跌撞撞,衣服上都是汙泥,全然沒有企業家的光鮮。
她一邊走一邊咒罵:
“趙靜,你真是沒用!十年了還在這種窮得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窩著!”
“等我找到你,我要把你另外一隻耳朵咬下來!”
我朝她揮了揮拳頭,恨不得再丟幾條毒蛇毒死她。
才離開十年,就嫌棄這裏窮了。
當年她可是在泥地裏打滾打得最開心的那一個。
一聲沉悶的轟響打斷了我的回憶。
木門被她一腳踹開,塵土紛飛。
看著破敗的屋子,她嫌惡地捂了捂鼻子:
“沒出息的慫貨!”
“當年是誰說長大以後要嫁給大老板,住洋房的?怎麼混成這個鬼樣子?”
說著她晃晃悠悠一屁股坐下,額頭不停冒著冷汗。
當年我被沈依依家的狗咬掉一隻耳朵。
沈依依被毒蛇咬傷,因為解毒不及時腎功能衰退,身體虛得不行。
如今的她隻能靠藥物和透析延緩病情,但最終還是得了尿毒症需要腎臟移植。
“真是活該!”
我朝她吐口水。
她大手一揮,她的手下就把我的祖屋上上下下翻了個遍。
可惜茅坑都翻了也沒找到我的人影。
她憤怒地一把掃掉櫃子上的東西,一盒鎮定針劑掉落在地上。
沈依依皺起眉頭,低頭看了一眼上麵的文字,嗤笑道:
“趙靜你可真行,你也學村頭癩頭李整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就你這副自甘墮落的樣子,還想要我的命!還不如當年就讓大黃直接把你咬死,省得你活在世上丟人現眼!”
沈依依突然眼眶發紅,眼眸裏氤氳著一層水汽。
她眼裏劃過一絲痛意,但她很快將眼底的痛苦壓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翻湧的恨意。
她雙目猩紅,仇視地環顧一周。
突然,她的目光落到了桃屋飯桌上三個泥塑娃娃上。
看到其中一個娃娃頭上帶著的花環,她瞬間怒不可遏。
一把抓起泥塑娃娃,就將它用力摔在了地上。
“你還有臉捏思雨!”
“你害死了思雨,我說過,你不配當我們的朋友!”
我看著地上被摔得稀碎的泥塑娃娃,有一瞬間的恍惚。
沈依依怒目圓睜地嘶吼,叫囂著讓我快點滾出來。
可是破敗空曠的屋子裏隻有冷風穿堂而過。
沈依依一腳踢翻麵前的凳子,操起一根棍子怒聲威脅:
“趙靜!我告訴你,我這輩子跟你不死不休!”
“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個屋子裏所有泥塑全砸了!”
話音遺落,她就砸掉桌上另一隻代表我的那隻泥塑娃娃的頭。
娃娃碎裂,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沈依依,再敢砸一下小靜的娃娃,你會後悔終 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