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三天後，直到蘇念出院，宴懷瑾也沒有再來看她一次。

回到家時，別墅裏已經處處透著陌生。

她推開主臥的門，就看到白薇坐在床邊，穿著她的睡裙，手裏正拿著蘇念的婚戒。

聽到動靜，白薇抬起頭，臉上露出怯生生的笑，“蘇小姐，你回來了，懷瑾說讓我暫時住在這裏，方便他照顧我，你不會生氣吧？”

“不過，你們都要離婚了，想來也是不會在意的吧。”

她說著，一邊拿那枚戒指往手上戴。

那是宴懷瑾跑遍全球才找到的稀有粉鑽。

他單膝跪地時曾說：“念念，這枚戒指獨一無二，就像你在我心裏。”

蘇念隻覺得一股血氣猛地湧上頭頂。

“放下。”

這枚戒指的歸宿甚至可以是垃圾桶，但決不能是在白薇手中。

白薇像是被嚇到，眼圈瞬間就紅了：“蘇姐姐，我隻是從來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戒指，想看看而已，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趕我走。”

“怎麼回事？”宴懷瑾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端著一杯水走進來，身上還係著蘇念買的那條卡通圍裙。

他看向蘇念，眉頭微蹙：“念念，薇薇隻是好奇，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一點小事都可能刺激到她，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大度。

蘇念聽著這個詞，隻覺得荒謬至極。

她看著他身上的圍裙，那是他們一起逛超市時，她笑著塞進購物車的，說以後要他學著做飯給她吃。

如今，他第一次下廚，卻不是為了她。

“宴懷瑾，”蘇念的目光掠過他，落在白薇緊攥著戒指的手上。

聲音嘶啞，“那是我的婚戒。”

宴懷瑾似乎這才注意到白薇手裏的東西，他頓了一下，伸手從白薇手中拿過戒指。

蘇念以為他要還給她。

他卻隻是看了看，然後對白薇柔聲道：“喜歡這個款式？等你身體好點，我帶你去挑個更好的。”

說完，他隨手將戒指扔到櫃子上。

他轉向蘇念，“就別為這種小事計較了，白薇喜歡這個房間，這段時間你就先去客房吧。”

蘇念僵在原地，看著宴懷瑾低聲詢問白薇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隻覺得眼前的畫麵刺眼的很，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她轉身，逃也是的離開這個不再屬於她的房間。

晚餐時分。

餐桌上擺滿了菜肴，色澤誘人，香氣撲鼻。

蘇念看著那些菜，糖醋排骨，宮保雞丁，魚香肉絲……幾乎每一道，都撒著蔥花和花生碎作為點綴。

那是白薇喜歡的。

而她，對花生嚴重過敏。

宴懷瑾正細心地將一塊挑淨刺的魚肉放到白薇碗裏，“多吃點魚，補充蛋白質。這些都是按你口味做的。”

宴懷瑾像是才想起蘇念的存在，抬起頭，對上她蒼白如紙的麵容。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一瞬間的怔忪。

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道：“念念，你也吃，白薇喜歡花生香，我放了一點，你應該……沒關係吧？”

他忘了。

忘了一年前她誤食含花生的點心，呼吸急促，渾身起滿紅疹被緊急送醫的狼狽。

忘了他守在病床前，緊握著她的手，一遍遍懊悔自責：

“對不起念念，是我沒照顧好你，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碰任何花生製品了。”

蘇念拿起筷子，手指微微顫抖。

晚餐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飯後，白薇說想看看宴懷瑾小時候的照片，宴懷瑾便領著她去了書房。

蘇念則沉默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宴懷瑾送給她的珠寶還有高定服裝，她一樣也沒要，最後竟然隻有一個行李箱。

突然，書房裏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蘇念心中沒來由的一慌。

書房門口，地上散落著玻璃碎片。

那個原本放在書桌最顯眼位置的檀木相框，此刻正躺在碎片中央。

照片上，是蘇念和母親唯一的一張合影。

母親溫柔地笑著，摟著年幼的她。

那是母親去世後，她僅存的念想。

白薇躲在宴懷瑾身後，“對不起，懷瑾，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拿過來看看，沒想到會手滑。”

宴懷瑾拍著她的背安撫：“沒事，一個相框而已，碎了就碎了，沒劃傷你就好。”

他抬眼看到站在門口的蘇念，“白薇是不小心的，你別……”

蘇念沒有看他。

她一步步走過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拾起那些碎裂的玻璃，

指尖被鋒利的玻璃邊緣劃破，滲出血珠，她也渾然不覺。

她終於拾起了那張泛黃的照片，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緊緊捂在胸口。

眼淚無聲地滑落，滴落在照片上母親溫柔的笑臉上。

她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直直看向宴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