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溫雨瓷在無盡的黑暗中下墜。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養父母，他們還像曾經那樣，溫柔地對她笑著。

她的眼淚瞬間湧出，喃喃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我好想你們……”

“瓷瓷……醒醒……”

誰在叫她的小名？那聲音那麼焦急，又那麼熟悉。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

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霍予川趴在床邊，睡著了。他眉頭緊鎖，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臉上帶著罕見的疲憊。

溫雨瓷怔怔地看著他，心臟微微抽痛。

很久以前，在養父母出事前，他們剛剛懵懂的互相表達心意，還沒來得及享受甜蜜，災難就猝不及防的降臨，將一切碾得粉碎。

她忍不住抬起虛軟的手，指尖顫抖著，想要觸碰他的輪廓。

就在指尖即將碰到他時，霍予川猛地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溫雨瓷像受驚般迅速縮回手。

霍予川坐直身體，揉了揉眉心，語氣聽不出情緒：“醒了？感覺怎麼樣？”

她抿了抿幹裂的嘴唇，聲音沙啞：“沒事。”

病房門被推開，夏語冰拎著一個保溫桶走進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擔憂：“雨瓷，你終於醒了！從山上滾下來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她掩嘴輕笑，“還以為你是故意用這種方式吸引予川注意呢。”

溫雨瓷虛弱地搖頭：“我沒有……”

“開個玩笑嘛，看把你嚇的。”夏語冰笑著打斷她，轉而看向霍予川，語氣親昵，“予川，你守了一夜累壞了吧？我休息好了，你快回去好好睡一覺。”她拿出保溫桶，又看向溫雨瓷，皮笑肉不笑，“予川看我太累，特意讓我先回去休息的，他真的很貼心，對吧？”

溫雨瓷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夏語冰打開保溫桶，倒出一碗湯：“這是我特意給你熬的補湯，趁熱喝。”

湯裏飄著厚厚的一層蘑菇。

溫雨瓷看了一眼，輕輕搖頭：“謝謝，不用了……我蘑菇過敏。”

夏語冰立刻委屈地看向霍予川：“予川，這可是我熬了好久的……”

霍予川臉色一沉，看向溫雨瓷，目光冰冷：“過敏而已，現在就在醫院，真有事醫生會處理。語冰特意為你做的，別不識好歹。”

溫雨瓷低頭苦笑，以前他知道她過敏，家裏餐桌上從不允許出現蘑菇。

現在，他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見她依舊不動，霍予川失去了耐心，對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幫她。”

保鏢立刻上前，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製撬開她的嘴，將那碗滾燙的湯硬灌了進去。

溫雨瓷被嗆得劇烈咳嗽，眼淚直流，滾燙的液體灼燒著她的喉嚨和胃。

一碗湯很快見了底。

霍予川冷眼看著她狼狽的樣子，漫不經心的開口：“這不是沒事嗎？裝什麼？”

話音剛落，溫雨瓷的皮膚上迅速泛起大片大片的紅色疹子，又癢又痛。

更可怕的是，她的喉嚨開始腫脹，呼吸變得極其困難，窒息感頓時席卷了全身……

她痛苦地抓撓著脖子，張大嘴巴拚命想呼吸，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絕望地看向霍予川，眼神裏滿是乞求。

夏語冰躲到霍予川身後，遲疑地說：“予川，她這樣子……好像是裝的吧？過敏不是這樣的吧？”

溫雨瓷艱難的喘息著，拚盡全力的開口：“救我……”

霍予川皺著眉，看著溫雨瓷臉色由紅變紫，身體開始抽搐，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種狀況確實不太對勁。

“醫生！”他終於起身，焦急的向外走，朝著門口厲聲喊道，“叫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