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公出差第七天。
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裏麵傳出來的女聲禦姐味十足:
“您親友到達世紀花園酒店的行程已結束。”
“請電話確認,親友是否平安到達目的地。”
我沉默了一瞬。
一個電話打給孟昭:
“現在才下午兩點,不是說要陪客戶吃飯。”
“你回酒店幹什麼?”
孟昭沒有立刻回複。
他敲了下手機屏幕,然後才輕描淡寫地說:
“吃完了,客戶喝了點紅酒不舒服,我送她回來。”
“對了,七夕不是快到了嗎?想要什麼禮物?阿瑪尼的口紅可以嗎?”
我氣笑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本事了。”
“現在,讓你身邊三十歲上下,黑絲襪,皮膚很白,禦姐音的女客戶接電話。”
1
電話那頭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孟昭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叫嚷起來:
“沈青梨!”
“我說沒說過,你別老算我身邊發生了什麼,我像被你裝了監控一樣,真的很窒息!”
見我沉默不語。
他像終於妥協了一樣,打開視頻:
“給你看好了吧,我沒提客戶是女的,就是怕你多想。”
“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點嗎?”
鏡頭裏,他的房間整齊得像沒人住一樣。
被褥連一絲褶皺都沒有,浴室也幹淨清爽,擺放著他的洗麵奶和剃須刀。
他打開每個櫃子的門,又將手機伸到床下。
確認屋裏真的沒藏人後。
敲了敲隔壁房間的門:
“江姐,你方便嗎?我老婆想跟你說句話。”
門開後,走出一個麵容清秀的女人。
除了沒穿絲襪,和我描述地分毫不差。
她朝我笑了笑。
不等她開口,我直接了當地問:
“給我打電話的女人是你吧?”
“我老公的打車軟件根本沒綁緊急聯係人。”
“現在我電話打來了,你想跟我說什麼。”
女人的表情僵住了。
她滿臉掩飾不住的慌亂。
求救的目光不斷看向屏幕外。
我估計那是孟昭的方向。
真不知道她這樣的心理素質。
是怎麼敢主動向我挑釁的。
我有些不耐煩:“別連比劃帶使眼色的了,你要說什麼可以直說。”
女人的神色立刻凝固起來。
眼睛都不敢四處亂看。
朝鏡頭裏的我扯出一個溫和而勉強的笑:
“孟太太,您好,我是江舟科技的客戶經理江眠。”
“我們中午團建,玩的遊戲是真心話大冒險。”
“我給你打的電話其實是一個任務,知道您在家沒有工作,應該沒有被打擾到吧。”
她的理由爛俗到令人發笑。
但就是看準了我和他們相隔數千裏,根本沒辦法求證。
在解釋的同時,還要踩一腳我在家閑著,什麼事都沒有。
遠沒有這些白領的生活豐富多彩。
我笑了笑。
當著她的麵在空氣中掐小六壬。
在她驚悚的表情中淡淡開口:
“後會有期江小姐。”
“咱們馬上就會再見麵的。”
說完便“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我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修養半年,連這麼一個撒謊都漏洞百出的廢物都爬到我頭上了。
孟昭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
閨蜜目睹我們視頻的全程。
小心翼翼地開口:
“阿梨,其實出差住酒店和見客戶都是難免的。”
“會不會真的是你想多了?”
我扯出一個笑:
“那你真是低估我的本事了,要證據是吧,我看家裏就有。”
我在心裏默默算了算。
然後告訴閨蜜:
“書房西邊櫃子裏,最上層的東西幫我拿一下。”
“還有陽台上,靠近窗戶的位置,有一個綠色比較長的物品。”
她很快就按我的指示。
翻出了這兩樣東西。
一個是孟昭常用的相機。
另一個,是他出差前帶回來的百合花。
我們將相機儲存卡裏的照片導出來,一張張翻看。
閨蜜眼睛的看直了:
“都是很正常的照片啊,你們的合照,風景,還有去餐廳吃的飯。”
我點了點屏幕:
“A0398和A0401中間少了兩張,A0657和A0659中間也少了一張。”
閨蜜神色一凜。
她按網上的教程,將刪除的照片恢複。
那上麵,都是同一個女人。
我回憶了下照片上的時間。
三個月前,他們在法式餐廳吃西餐。
我胃疼給他打電話,他說他出差沒時間安慰我,讓我多喝點熱水。
兩個月前,他們去玩滑翔傘。
回家抱歉地跟我說,忘了我的生日了,沒有給我帶禮物。
那盆百合花,也是江眠送他的。
他花粉過敏,所以將花擺在離他最遠的陽台,卻還是將它照顧得枝繁葉茂。
他不記得我的生理期。
但記得每個月都要借著出差的由頭,和江眠幽會。
閨蜜不斷搖晃我的胳膊:
“青梨!你真神了!”
“你算得這麼準的話,能不能算算我什麼時候發財。”
溫熱的水珠砸在我們麵前的地麵。
她僵住了,急忙去給我找紙巾。
“別哭啊青梨。”
“幸好你們還沒有孩子,咱們早點認清一個渣男也是好事對不對。”
我沒有生育能力。
孟昭娶我的時候,說願意為了我一輩子丁克。
可我知道,他後悔了。
我擦去臉上的淚水:“好了,哭完了。”
閨蜜的紙巾還沒抽幾張,聞言抽了抽嘴角。
有些氣憤地跟我說:
“青梨,你就是脾氣太好了。”
“你不是會法術嗎?你肯定知道他八字吧,要不給他紮個小人?”
“或者能不能給他下蠱啊,就祝他一輩子發不了財,窮得像狗一樣。”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用得著這麼麻煩?”
當著閨蜜的麵,我把電話打給了江舟科技的總裁。
“哥,和孟家的合同不用簽了。”
“孟昭出軌了,和你公司的客戶經理。”
2
我哥難得沒有擠兌我。
他在電話那頭信誓旦旦地保證:
“我辦事,你放心。”
“不僅江舟科技的訂單他拿不到,江家投進孟氏的錢,我也會盡快撤資。”
我低低應了聲好。
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在那邊劈裏啪啦地響起。
剛要掛斷電話,就聽見我哥在那邊幸災樂禍:
“我們家的小魔女不是道門天才嗎?”
“你那個幾個師兄師祖不是就差把你當成國寶供起來了嗎?”
“現在怎麼這麼拉了?”
“你老公都出軌三個多月了,怎麼才察覺?”
我的表情僵住了。
難得沒有懟回去。
而是低聲下氣地哀求:
“求你了,別和我師兄說,更別告訴我師父。”
在嫁給孟昭之前,師兄就提醒過我,他不是我的正緣。
但我師父卻捋著胡子,滿臉無所謂:“沒事,讓她去吧,命裏有此一劫,攔是攔不住的。”
可孟昭對我很好。
我也總想逆天改命。
半年前,我算出孟昭有生命危險,就做了個小木人替他擋災。
為此遭遇反噬,足足修養了半年。
結果,他就趁我最虛弱時,在心裏裝了別的女人。
我找出那個小木人,掰斷了它的腦袋。
反正我們要離婚了。
以後孟昭有什麼事,就自己擔著吧。
沒過一會兒,我哥給我發來了一份PPT。
“你那個好老公都幹了什麼,你自己看看吧。”
我從電腦上打開。
才發現那上麵是江眠朋友圈的截圖。
八天前,她拍了一張百合花,配文:
【小奶狗終於要和他老婆離婚了】
【我讓小奶狗把這盆花帶過去,就當是給他們的婚姻上上墳了】
閨蜜急忙將桌上的百合花扔進垃圾桶。
可我更在意的是下麵的評論:
【他們還沒離婚嗎?那你這算是當老三了?】
江眠回複:
【話也別說這麼難聽吧,其實他們早就離婚了,在等離婚冷靜期而已】
我怔了一下。
突然想到,之前孟昭說給我買了套房。
我沒在意就簽字了,現在想來,那不會是離婚協議吧?
江眠的朋友繼續問:
【怎麼做到的,你們認識還不到半年吧,他這麼快就決定放棄前妻了?】
女人發了個捂嘴笑的表情。
【我懷孕了,他去查了,是男孩。】
我的心,像被人隔著衣服狠擰了一下。
以前我跟孟昭說過,你命裏有一個孩子,跟我在一起就算放棄他了,你真的願意嗎?
孟昭摟著我,在我的頸窩邊亂蹭:
“對,我有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寶,我一輩子照顧你。”
“怎麼樣,安心了嗎?”
那刻我心裏有多溫暖。
現在就有多冰冷。
更令我窒息的是江眠十天前的朋友圈。
【我說我對貓毛過敏,他就把他家的老貓溺死了,小奶狗是真的很愛我】
我狠狠掐著大腿。
才克製住現在提刀去把他們剁了的衝動。
花團兒今年都十五歲了。
我跟孟昭說它陽壽將近,是讓他好好照顧它,送它最後一程。
不是讓他毫無顧忌地直接將花團兒害死。
十天前我抱著花團兒哭得撕心裂肺。
孟昭還跟著我掉眼淚:
“不哭了寶寶,都是我不好,我沒照顧好它。”
“花團兒年齡也大了,繼續活著指不定還要受多少苦呢。”
“你喜歡的話,我再買一隻給你。”
可現在想想。
他的眼淚讓我惡心。
我胃裏翻攪著難受。
閨蜜急忙拍了拍我的背,將垃圾桶挪到我跟前。
我哥在電話那邊歎了口氣:
“好了梨梨,打起精神來。”
“我已經通知了爸媽,大哥二哥和三哥。”
“有我們在,你不需要親自和孟昭對峙。”
“而且告訴你一件更搞笑的事。”
他給我截圖了江眠今天的朋友圈。
女人拍了下腿上殘破的絲襪:
“三萬一條的裝備就這麼報廢了。”
“不過算了,誰讓我是江氏的女人,不跟他計較。”
我哥的語氣滿是玩味:
“我打聽過了,江眠明裏暗裏暗示自己的江氏集團的千金。”
“要不你以為孟昭怎麼這麼快為了她和你離婚?”
“我通知下周開集團年會,你要來嗎?”
我是真的無言以對。
也是,誰能想到,江氏的千金不姓江呢。
既然是我家的年會,那我出席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3
孟昭回來時,心情不太好。
他超絕不經意地問我:
“老婆,和江舟科技的合同沒簽下來,但他們老總還邀請我去參加年會。”
“你不是會算命嗎?能不能算算我下半年事業運好不好?”
我心想著你要倒大黴了。
臉上卻滿是訝異:
“怎麼會這樣?你財運很好啊,會不會最近是做了什麼孽,被孽力反噬了吧。”
“花團兒昨晚還給我托夢了呢,就是沒聽清說什麼。”
“年會需要我陪你去不?”
孟昭的臉都僵了,連聲說不用。
但半夜我卻看到他偷偷遛到陽台給花團兒燒紙,嘴裏還念叨著什麼。
我沒拆穿。
等江氏年會那晚,我坐著我哥安排的車直接進入會場。
就見江眠挽著孟昭的胳膊,向周圍的賓客敬酒。
宛然如一對真正的夫妻一樣。
“我是孟總的夫人,以後有什麼事的話,聯係我也是一樣的。”
“感謝您照顧我丈夫的生意,等孩子出生,我請你來喝滿月酒。”
孟昭以前也會帶我出席這種場合。
我不喜歡應酬,總是躲到一邊發呆。
但仍有人記得我:
“不對啊,我記得孟夫人是個清冷美人啊,站那像個仙女一樣。”
“難道我記錯了?”
江眠臉上的笑僵住了。
她抬頭看人的時候,表情會格外的委屈。
孟昭拍了拍她的頭,笑著和別人解釋:
“江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孩子的母親。”
“你們之前見的那個,是我助理,犯了點錯被我開除了。”
“我怎麼會娶那種上不得台麵的女人。”
到他嘴裏。
我就像他隨手丟棄的一條狗一樣。
可他要創業,是我拿出了多年的積蓄支持。
還讓哥哥暗中給他介紹業務。
連孟氏集團的選址,都是我親自算的。
可以說是整個公司都是我扶持起來的。
現在日子好起來了,就說我上不了台麵了。
閨蜜上前敬了孟昭一杯酒:
“哇,那你這位太太一定來頭不小吧。”
“快和我們介紹介紹,這是哪家的千金啊。”
孟昭見過閨蜜。
臉色一下就僵了。
他左右張望,沒看見我的身影。
這才放心地說:
“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太太是江氏集團的千金。”
江眠急忙拉了下他的手臂:
“老公,不是說了要低調點嘛。”
“其實我算不上什麼大小姐啦,我隻是江氏的人。”
閨蜜差點笑出聲。
她將我和孟昭的照片傳閱給在場眾人。
“那請江小姐的老公解釋一下,如果我閨蜜隻是你的助理,你們怎麼會這麼親密地合影。”
“而且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怎麼比別人早得多呢?”
在場的人看有瓜吃,紛紛圍了上來。
“我的天,江小姐犯不上插足別人感情吧,她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可這照片也不像假的,這是怎麼回事。”
江眠的手抓緊了手裏的提包。
支支吾吾地說:
“我不知道,我不太清楚。”
“阿昭,你要不和大家解釋一下?”
她一下就將孟昭推上了風口浪尖。
男人額頭上滿是冷汗。
對上我閨蜜的視線,咬著牙說: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她勾引我,我不喜歡她,她就一直騷擾我。”
“所以我才把她開除了。”
“我心裏隻有江小姐一個。”
江眠聞言也來了精神。
她連忙肯定:
“是這樣的,不信我可以給你們看照片。”
“阿昭發給我的,你們看看她在床上勾引男人的樣子也多賤。”
就在這時。
江家獨有的四個8車牌的路虎停在門口。
緊跟著的,還有一輛法拉利。
一對中年夫妻,帶著四個年輕人往會場走來。
我起身迎過去,輕輕喊了聲: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