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江畫眠閉門不出,安靜養傷。
春曉一邊伺候湯藥,一邊忍不住替她委屈:“夫人,您知道嗎?侯爺他……他前日獨自去了北疆雪山!聽說那邊極寒險峻,就因為寧妃娘娘隨口提了句雪山雪蓮或許對她的病後調理有益,侯爺就不顧危險去了!您這些年為侯府兢兢業業,付出這麼多,侯爺他怎麼能……”
江畫眠隻是靜靜地聽著,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仿佛在聽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孩子沒了,她的心,也早就跟著死了。
她隻等著假死藥效發作,徹底離開侯府。
第二天,裴淮安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甚至沒換下帶著寒氣的衣袍,便徑直來了她的院子。
他看著她依舊蒼白的臉,語氣不容置疑:“畫眠,準備一下,隨我入宮。鳶寧她在宮裏總覺得悶,希望你能去陪她說說話。”
他甚至不等她回應,便直接命人備車,近乎強製地將她帶進了宮。
華麗的宮殿內,江鳶寧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又吩咐宮人擺膳:“妹妹快來,正好到了用膳的時辰,我們姐妹好久沒一起用膳了,淮安你也一起。”
席間,裴淮安的目光幾乎全程都落在巧笑倩兮的江鳶寧身上,留意著她喜歡吃什麼,細致入微。
忽然,江鳶寧親手盛了一碗鮮美的魚湯,端到江畫眠麵前,笑容溫柔:“妹妹,你身子虛,多喝點湯補補。”
那湯熱氣騰騰,卻散發著一股江畫眠從小就不能碰的魚腥味。
她下意識地就要推開:“多謝娘娘,我……”
話未說完,江鳶寧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哀傷,眼圈一紅:“妹妹……你還是在因為孩子的事怪我,是不是?我說了,那非我所願,若是可以,我寧願用自己的命換那孩子……”
“畫眠!”裴淮安不悅地打斷她,直接將那碗湯又推回她麵前,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娘娘一番好意,你莫要辜負。”
江畫眠看著碗裏乳白色的湯汁,又看看江鳶寧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心中一片冰涼。
她知道,江鳶寧是故意的。
她無法反抗,在裴淮安冰冷的注視下,顫抖著手,一口一口,將那碗足以要她半條命的魚湯喝了下去。
沒過多久,她裸露的脖頸和手背上便開始泛起大片大片的紅疹,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江鳶寧這才像是剛想起來一般,掩口驚呼,滿臉愧疚:“天啊!瞧我這記性!我忘了妹妹從小就不能吃魚!這……這怎麼辦才好?淮安,我不是故意的……”
裴淮安看到江畫眠痛苦的模樣,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卻仍是先安撫江鳶寧:“不怪你,是她自己沒說清楚。”
他起身,抱起江畫眠就要去找太醫。
就在這時,江鳶寧突然“哎呀”一聲,身子一歪,痛苦地蹙起眉:“我的腳……好像崴到了……”
裴淮安幾乎是瞬間就丟下了江畫眠,轉身急切地扶住江鳶寧:“怎麼了?疼得厲害嗎?”
他打橫將江鳶寧抱起,看也沒看因他突然鬆手而重重摔倒在地、額頭磕破流血的江畫眠,急匆匆地朝外走去,“忍一忍,我馬上帶你去找太醫!”
江畫眠癱倒在冰冷的地上,額角鮮血直流,渾身又癢又痛,呼吸困難。
她看著那個毫不猶豫抱著別人離開的背影,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