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夠了！我受夠了！”

“沈明慧，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瘋了一樣質問她，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

沉寂的壓抑感讓妹妹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

身後的婆婆聞聲趕來，心疼地抱住她，憐惜地擦著她的眼淚。

“好慧慧，別哭了，哭得婆婆心疼......”

妹妹在她安慰中，哭聲非但沒減弱，反而越來越響。

“沈明悅你瘋了嗎？！你至於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嗎！！看把慧慧嚇的!”

她一邊輕輕拍著妹妹的後背，一邊繼續刻薄開口：

“如果不是你，我們家能變成現在這種亂糟糟的模樣嗎？還不是因為你當年過生日!”

“你簡直就是個掃把星，不僅在生日時克死你父母，還害得你的妹妹成為了癡呆，現在你照顧這個累贅是你罪有應得!”

“真不知道我們家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

又是這一句，我死死地掐住了手心。

婆婆不停地咒罵，老公默不作聲。

餘光看不到的角落裏，我卻看到沈明慧嘴角劃開了一抹笑意。

那一刻，我隻覺心臟停止了。

一個荒唐的念頭再次在我腦海裏劃過——

妹妹她真的癡呆了嗎？

“好了，媽，別和她說那麼多，先讓她去做飯，我快要餓死了。”

聽著顧嘉明的聲音，婆婆這才停下了漫罵。

我沉默地掃了顧嘉明一眼，第一次沒有聽他的話。

那一晚，婆婆罵罵咧咧地走進廚房。

而我也失眠了。

腦海裏全是妹妹的那抹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手機叮鈴鈴作響。

我和往常一樣點開熱搜頭條，卻在看到標題的那一霎那屏住了呼吸。

我虐待妹妹的新聞再次登頂了社會熱搜榜第一。

點進新聞主頁，看到視頻的那一刻，大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炸開。

這段視頻赫然就是昨天我對妹妹發怒的片段。

視頻裏，我像個瘋子，而妹妹卻可憐兮兮地窩在角落，

眼神與動作十分刻意，像是在配合著什麼。

視頻前的彈幕全是對我的咒罵。

“漂亮妹妹好可憐啊，隻是因為癡呆就要被姐姐欺負成這樣!”

“據說妹妹變成癡呆，也是因為姐姐的任性!”

“啊啊啊，姐姐能不能去死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

滔天的惡評看得我心口一窒。

視頻角度很奇怪，我連忙翻出之前的視頻。

兩個視頻對比，我才恍然大悟！

視頻是婆婆拍的，而妹妹竟在主動配合她！

“這…是怎麼回事，媽?”

被發現的婆婆隻片刻心虛後，就扯起嗓子喊到：

“我拍的怎麼了？反正你打妹妹是事實，別人發到網上是掙錢，我來發，我來掙錢不是更好嗎！！”

聽完她的話，我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氣，連指尖都在發顫。

顧嘉明看著我崩潰的模樣，沒有一絲動容，反而更加不耐煩出聲：

“沈明悅，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居然敢這樣和媽說話!”

我用力地甩開他的手臂，眼眶猩紅暴怒開口：

“顧嘉明，你媽媽想要逼死我，你卻還在在意禮節問題，你到底有沒有心!!！”

“你在胡說些什麼!沈明悅，我真是對你越來越失望!你把你妹妹害成癡呆的，現在毆打妹妹，辱罵婆婆，你怎麼會變得這麼恐怖又惡毒的人!”

淚水悄然決堤，我聽著他厭惡至極的話，心痛到快要無法呼吸。

憤怒，崩潰，悔恨，所有的情緒混雜在一起，

我說不出一個字，心臟抽搐疼痛。

婆婆的手機還在拍攝，我見狀便想奪過她的手機，

卻被顧嘉明狠心地拽到在地。

頭被砸在桌角上，鮮血瞬間直流而出。

暈厥之際，我看到妹妹用手輕輕鼓著掌，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燦爛笑意。

可是，為什麼呢？

妹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淒慘成為了你的取悅劑嗎?

從醫院醒來時，已經是一天後。

頭痛欲裂的感覺讓我緊皺了眉頭。

換藥水的護士，看清是我後，立馬厭惡地小聲嘀咕：

“真不想給這樣壞的人上藥！真是錢難掙屎難吃!”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我聽清。

看清她鄙視的眼神後，我的臉色瞬間煞白。

想到昨天老公，婆婆，妹妹的行為，

記憶突然就像斷了弦的風箏，

徹底將我從過去兩年所謂的負責與贖罪中喚醒。

我死死地握住手機，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可笑的裝傻遊戲，也該到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