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幾位同誌，”沈妄的聲音不高，卻讓整個供銷社安靜下來，“我親眼看見這位女同誌先搶了我大哥的未婚妻選中的布料，現在又顛倒黑白，你們薑家就是這樣教育子女的？”

薑萊聽見沈妄維護著戚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上一世沈妄就是到死也討厭戚許，怎麼這一世卻不停幫戚許這個賤人說話？

薑維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你算什麼東西？敢管我們家的事！”

沈妄冷笑一聲：“嗬，這位可是我大哥的未婚妻戚許。你們剛才的行為，已經構成公然侮辱和誹謗，要不要去派出所說道說道？”

聽到“派出所”三個字，薑家三兄弟明顯慫了。薑濤拉了拉大哥的袖子，小聲道：“哥，這人不好惹......”

薑萊見勢不妙，立刻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這位同誌，你誤會了，我隻是太喜歡這塊布料了......”

她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既然妹妹喜歡，我讓給她就是了......”

圍觀的人群中開始有人小聲議論：

“明明是那個穿裙子的先搶東西......”

“就是，還惡人先告狀......”

“那三個男的真不講理，欺負這個妹妹卻偏心那個妹妹......”

薑家兄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薑超一把奪過薑萊手中的布料扔給戚許，惡狠狠地說：“拿著你的破布滾蛋！”

沈妄穩穩接住布料，眼神淩厲：“請你們向戚許道歉。”

薑萊咬著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得不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拉著三個哥哥灰溜溜地擠出了人群。

“她不會善罷甘休的。”沈妄突然說，仿佛讀懂了戚許的心思。

戚許苦笑：“我知道。她從小就討厭我，現在更恨我了。”

沈妄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以後遇到這種事，你千萬別忍著。你越忍，他們越得寸進尺。”

戚許抬起眼睛看向沈妄，她突然發現沈妄的眼睛竟然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琥珀色，同時又帶著堅韌的神情。

“我習慣了......”戚許低下頭，“在薑家，反抗隻會招來更狠的懲罰。”

沈妄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後不會了。”

這簡單的四個字讓戚許鼻子一酸，戚許捧著失而複得的布料，眼眶發熱。

她從未想過會有人這樣維護她，更沒想過這個人會是沈妄。

“謝謝......”她小聲說，不敢抬頭看沈妄的眼睛。

沈妄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轉身對售貨員說：“再拿一丈藍色勞動布，兩雙尼龍襪，一條毛巾。”

戚許驚訝地看著他：“這些......”

“我媽交代的。”沈妄簡短地說，付了錢和布票，把東西都裝進網兜裏。

買完布料，他們又去了成衣區。沈妄指著一件淡黃色連衣裙：“試試這個。”

戚許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沈妄上下掃了她一眼，淡定地說：“目測。”

戚許的臉“騰”地紅了，抱著衣服逃也似地衝進試衣間。

等她扭扭捏捏地出來時，沈妄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

“還行。”他輕描淡寫地評價，想要掩飾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動，轉頭對售貨員說，“包起來。”

接下來，沈妄展現出驚人的購物效率——睡衣、皮鞋、發卡......他總能精準地找到最適合的款式和尺寸，連售貨員都誇他眼光好。

“你以前經常陪對象逛街？”戚許忍不住問。

沈妄正在付錢的手頓了一下：“沒有。”

“那你怎麼......”

“觀察力。“沈妄打斷她，“在部隊當兵的基本素質。“

買完東西，沈妄帶她去了國營理發店。理發師傅熱情地招呼：“小姑娘要剪什麼發型？”

戚許看著鏡子裏自己枯黃分叉的長發，咬了咬唇：“剪短吧，好打理些。”

“不用剪太短。”沈妄突然說，“到鎖骨就行。“

理發師傅笑眯眯地問：“這是你對象？真有眼光。”

戚許剛要否認，沈妄卻已經走到一旁看報紙去了。

三個小時後，當戚許頂著一頭柔順的鎖骨發走出來時，沈妄放下報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幾秒。

“好看嗎？”戚許不自覺地摸了摸新發型。

沈妄移開視線：“還行，”然後他急忙掩飾到：“咱們去吃飯吧。”

不一會，沈妄便帶著戚許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國營飯店。

戚許第一次見過這個時代的國營飯店，從站在門口那一刻開始到點菜逗充滿了好奇心。

沈妄看著戚許這一副好奇心滿滿的樣子，心裏不由得一陣愧疚，“原來她也不是什麼物質的人，隻是她在家過的實在是太......”

他看戚許遲遲沒有選好想吃的飯菜，以為她是害怕太貴，便先點了紅燒肉、清蒸魚和炒時蔬等容易接受的菜，又要了兩碗米飯。

“還有其他想吃的嗎？”沈妄將菜單遞給戚許，“想吃啥點啥，不用那麼客氣。”

“不了不了，”戚許低頭看看這副小身板，原主可沒有她那麼能吃，吃多了一會該積食了，“太夠了太夠了。”

沈妄見狀便點頭示意服務員點菜結束了。

國營飯店的效率就是高，沒過一會，幾盤色澤鮮豔的佳肴便端上了桌。

“太多了......”戚許看著擺滿了的餐桌小聲地說。

“吃不完打包。”沈妄給她夾了塊魚肉，“你太瘦了，別等一下要是有個什麼事情就賴上我們家了。”

戚許在心底裏翻了個白眼，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把這個男人寫成這樣的，連關心人的話都能這麼難聽......

“隨便吧，反正姐馬上就要上班去了，這貨又忙，沒什麼機會見麵的，隨他怎麼直男去吧。”戚許一邊想著一邊吐出嘴裏的刺。

吃完飯，沈妄結完賬便載著戚許回沈家了。

戚許看著沈妄這安全感十足的背影，又想到今天他為自己解難的事情，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但很快她便又想起這男人嘴賤的樣子，立馬叫停了自己剛剛砰砰亂跳的心。

沈母看到他們大包小包地回來，高興地迎上來。

“小許這發型真好看！”她拉著戚許轉了一圈，“衣服也合身，小妄眼光不錯嘛。”